“水,水……”
乌玲玉还未睁眼,便只觉得唇干舌燥,喉咙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一般,禁锢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没一会儿,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她的喉咙入腹,那种无力的窒息感才总算慢慢消散。
“公主,公主。”
念秋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赫连朔风带着死士血洗玉螺宫,念秋惨死,弥留之际还紧握着她的手,万分叮咛,让她一定要活下去。
心又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乌玲玉缓慢地睁开眼,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念秋,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
“公主与沈姑娘在湖边嬉闹,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已经昏睡三日了。”
失足落水?
乌玲玉怔愣片刻,不由地伸手摸了下还隐隐作痛的脖颈,蓦地看见自己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竟明显短了一截。
她如梦初醒,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到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稚嫩红润的小脸,脑袋嗡地一下懵住了。
只因镜中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十三岁时的模样!
她这是……重生了?!
乌玲玉记得真切,十三岁这年,太尉沈淮惨遭奸人谋害,客死异乡,父皇顾念表亲旧情,特将其遗孀遗孤接入宫中,以皇妃品阶礼遇。
沈家小姐与她同岁,两人相交甚欢,时常一起玩闹。可一日不慎落水后,沈熙苧便性情大变,不仅总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还造出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其后更是在前朝崭露头角,不到三年,便成了大臣们吹捧的对象。
十三岁,落水……
在一切都未曾开始之前。
苍天有眼,给了她这个重来一世的机会。
前世那些血淋淋的惨痛教训,所有的背弃算计,她定要一桩桩一件件地还回去!
“夜深露重,公主刚刚病好,可万不能再染了风寒。”
念秋拿着鞋给乌玲玉穿上,一抬头便见她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连忙上前询问,“公主怎么哭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唤太医过来。”
“不,”乌玲玉忙声制止,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念母后罢了。”
念秋也笑了笑,起身往火盆里添了块炭,“公主怕是不知,娘娘明日便回宫了。”
乌玲玉一怔,“你说母后明日便回宫?”
念秋微微颔首,“是啊,昨个儿娘娘刚遣人递了口信。”
乌玲玉心中大骇,又忍不住全身颤栗起来,“父皇呢?父皇在哪?”
念秋被乌玲玉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慌忙回话,“陛下自玉螺宫离开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现在想必是回了养居殿。”
“备辇,我要去养居殿。快去!”
“公主莫急,奴婢这便去。”
看着念秋匆匆离去的背影,乌玲玉本就悬着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今夜,若她没记错的话,沈熙苧的母亲张氏用计爬上了父皇的龙榻。
母后回宫后表面波澜不惊,甚至属意封张氏为妃,心中实则对父皇大失所望。其后三年,更是抑郁而终。
那时她还小,不懂父皇和母后情比金坚二十几载,从未娶妃纳妾,为何偏偏对张氏这样的孀妇动心。
而今细细想来,这全不过是有人刻意布下的一步棋罢了。
养居殿内灯火通明,掐丝珐琅灯罩里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还未走进内殿,乌玲玉便听到了康孝帝爽朗的笑声。
虽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再次见到父皇端居高位,龙威燕颔一身正气,乌玲玉还是忍不住鼻尖发酸,滚下一行热泪。
见乌玲玉这般模样,康孝帝还当她大病未愈,又受了委屈,连忙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寒夜露重,你醒了,差宫人传个信便是,怎么还自个儿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