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竹躺在藤椅上,怀里抱着项魏氏的头颅,鼾声如雷。
琰城招出竹笛,竹笛通体有七彩流光闪烁,在空中疾速转动,好似按捺不住的猛兽。随着竹笛转动,鱼群在水面上跃起数丈高又重重落下,如坠沸水中。
琰城眉头紧皱,说:“敌人派来的奸细,最好的归宿是荒冢。林未染,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还要拦着我杀他吗?”
林未染掀开九竹衣袖,经脉鼓胀,有无数幼虫游动。她说:“如果殷恬已经投靠路无双,崂莘峰上为什么要救我?杀了我,岂不是大功一件。”
“殷恬再傻,也不会当着路子钧的面杀了你。与路无双结盟借刀杀人,路子钧追究起来更能撇清干系。”
竹笛悠悠慢了下来,鱼群安静地沉入池底,他问:“你和路子钧到底什么关系?”
林未染说:“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
殷恬这事干得漂亮,不多时,棤树小院被各大门派围起来,网状结界像铁锅一样扣得结实。
他们破门而入,颂羽推着路无双走在前面,各大门派奔跑着,摆出阵仗,嘿喝之声雄浑,震得青砖、花藤颤动。
路无双说:“林未染,你指使项邕饲养魔童已是大逆不道,如今又将项魏氏灭口,你当真是没心没肺,冷血至极!”
各大门派叫嚣着,诛杀她警示妖魔之辈,安抚民心。
林未染说:“指使项邕饲养魔童好大的罪名,你们若有证据便拿出来!莫要让世人觉得,名门正派便可以随便给人扣帽子,扛着天道大旗滥杀无辜。”
路无双说:“项魏氏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九竹混混沉沉站起来,项魏氏头颅自他怀中滚落,他错愕地跳到一边。沾满血污的头颅滚起来,粘了污泥、落叶和破碎花瓣,项魏氏诡异的笑容更加瘆人。
各大门派嘈杂声响起,纷纷后退。
九竹双目赤红,脑袋滴溜溜转动起来,甩得五官乱窜,嘴巴发出沙哑声,“姑娘,这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人!”
项魏氏隔壁大娘从人群中挤出,指着九竹说:“你这妖怪死到临头,还想抵赖!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么残暴的大妖!”大娘解开衣衫,将胸口处伤疤展示给众人看。
飞星堂众人站在队伍后面,踮起脚跟,争先恐后地张望,生怕错过什么。岁数大的嘻嘻哈哈地笑,年轻的做呕吐状,女子嫌恶地撇过脸去。
大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家都瞧一瞧看一看,这血窟窿就是他给我捅的,我一生行好,没有和谁红过脸,你们去梧桐巷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人,呜呜呜”。
大娘双腿岔开,胳膊高举重重地拍在大腿上,“妖魔横行,让我们平头老百姓怎么活啊!呜呜呜”。
九竹步步后退,琰城伸手挡住他,说:“既然事实明了,大家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九竹双瞳颤动,不舍地望了眼林未染,两行血泪夺眶而出,他说:“姑娘,九竹有罪,给你惹麻烦了。”
殷恬立在路无双身侧摇着蒲扇,一副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未染静默不语,胸中憋着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