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城流言四起,不管是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百姓聚在一起都在议论:仙门聚首香山捉拿魔童,北派不出人、不出力。北派虽与南派明争暗斗多年,但从未在大义上输过,这件事上全无立场,实在可疑。
项邕被诛杀后,路一鸣念及项邕为穹顶两代长老,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虽被人利用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罪大恶极,但祸不及家人。特许项氏母子仍留在穹顶,他们似乎并不领情,连夜从穹顶逃了出来。
有人说项邕忠义,不事二主,忍辱负重跟着路一鸣,就是为了利用南派的财力养魔童,盼着有朝一日助林未染重夺穹顶。
项氏母子知道内情,自然不会留在穹顶,说不准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北派的座上宾。
还有人说项邕是凤眠身边旧人,与林未染的交情甚过路无双,路无双大婚之日,项邕不惜驳了路一鸣脸面也要精简随从,可见一斑。
又有人说林未染早就料到路一鸣会做仙盟盟主,她单凭北派不足以与路一鸣抗衡,早在穹顶哗变之前就与项邕狼狈为奸,被凤眠上神撞破后,恼羞成怒残害同门。上神顾及天下安苍生以身殉道,仙盟自此追杀林未染,长达数百年之久的……
众说纷纭,百姓对林未染的好奇一时间盖过魔童,宿命论再次甚嚣尘上。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项邕形神俱毁后,项氏母子确实求到北派门上,然人言可畏,乔嫣然避而不见。
项氏母子病急乱投医,求到了醉音楼。
幸而,项魏氏误把琰城当做楼主,一番凄惨哭诉后并未博得同情,拭干眼泪,挺直腰杆,说:“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不是好惹的,这世道哪个背后没有几个靠山。林恩(前楼主)与路一鸣干下的那些勾当,不要以为我男人死了,就会烟消云散。”
琰城开门见山地说:“路一鸣与林恩背着魔王图谋不轨,东窗事发后又借机唆使仙盟四处打压魔族,魔王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你若有证据咬死路一鸣,我就保你母子平安,日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若只是空口白牙,没有真凭实据,我人微言轻,着实难以让魔王信服,到时恐怕还要被你牵连。”
项氏母子从醉音楼出来后,琰城命九竹跟着他们,一来暗中保护他们躲避追杀,二来查探他们日常与什么人过从甚密。
果如琰城所料,两三日功夫,南派就派出几队人马暗杀项氏母子,均被九竹诛杀殆尽。项魏氏一点儿没闲着,闹市里租了小院,白日里迎来送往,有酒楼送饭的小厮,有脂粉铺的娇娥,有绸缎坊的裁缝,有走街串巷扛扁担的杂货郎,有端着热菜熟络感情的隔壁大娘,真热闹。
九竹化作蜘蛛挂在房檐上,看得直打盹儿,风吹着蛛网,像躺在摇椅上一样自在舒坦。阎王的藤椅只有姑娘能躺,九竹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羡慕极了只能在蛛网上晃一晃。
空气中溢满血腥味儿,九竹圆目眦裂,浑身骨骼不受控制地咔咔伸展开,脑袋绕着脖颈滴溜溜甩动起来。
隔壁大娘接过项魏氏递来的空碗,啪嗒一滴绿色粘液落在碗中,大娘眉头皱起,抬头看。九竹白面皮狰狞好似夜叉,庞大身躯拱起房顶,木片、砖瓦扑通通往下掉。
大娘惊嚎着奔逃,九竹穿破屋脊,尖利步足刺透大娘胸膛。
九竹抽出步足,拱起背脊,硕大口器似尖刀,喉咙发出“咯咯咯”猎杀声,一步步向项魏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