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道:“魏相还请稍安勿躁,此事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朕只是要韦相先说而已。”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魏元忠资格最老,官位最高,可不得最后发言吗?
他也只得道:“好,那就请韦相先说。”
韦巨源看向祝钦明道:“祝祭酒,你刚才引经据典,听起来甚有道理。但是,本相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
“韦相请讲!”
“但凡祭天,必用斋郎。皇后母仪天下。难不成让她在近万男子面前露出头脸?这成何体统?”
“对,这成何体统?”
“祝钦明你让皇后祭天,就是置皇后于不义,实在是居心叵测!”
“不解决斋郎的问题,可没法儿让皇后祭天,哈哈!”
……
人们没想到,韦巨源会站到自己这边质问祝钦明,顿时喜出望外,纷纷指责起祝钦明来。
说到底,韦后的地位和武则天差的远了,李显的地位比之李治也大大不如。当初武则天祭天时,没人敢放半个屁,而“韦后”要祭天了,他们就要拿男女大防说事儿。
不过,祝钦明依旧面无惧色,道:“关于斋郎之事,本祭酒当然有办法。”
“什么法子?”
“不用斋郎,而用斋娘,这样就不用考虑皇后娘娘抛头露面的问题了。”
“斋娘从何而来?”
“当然是诸位京官儿未出嫁的女儿。”
“然而,斋郎陪祭之后,依律都要授予官
职。女子怎可为官?”
“可先行记下,待那女子嫁人后,准许其丈夫的散官升一级。若女子的夫君并无官职,可直授七品散官。”
“好,此言甚好,本相同意了。”
韦巨源和祝钦明的一唱一和之间,就把整个计划完全挑明了。
然后群臣,呃,大部分人就同意了。
没法儿不同意啊,这相当于韦后跟自己做了个交易,以自己不反对她祭天为代价,换取自己女婿的官位。这个买卖干的过,自己怎么可能反对?
再说了,自己反对,把这事儿搅黄了,那不就把同僚们都得罪了么?
“……”群臣面面相觑,一阵鸦雀无声。
魏元忠眼珠一转,朗声道:“微臣请斩礼部尚书崔耕以谢天下!”
“啥?又是我?”崔耕道:“魏相,我没抱着您家孩子跳井吧?怎么又要斩我?”
“呃……皇后亚献于理不合。你身为礼部尚书,不能匡正,难道还不该死吗?”
说白了,魏元忠还指望向上次对付郑普思一样,把崔耕牵扯进来。让他力挽狂澜。
但是,上次是郑普思的老婆第五氏主动招惹崔耕,这次韦后又没把崔耕怎么样,崔耕何苦出这个头?
他摇头道:“魏相此言差矣,皇后当不当亚献,自有博学之人引经据典,加以考证。本官才疏学浅,焉敢置喙?”
魏元忠怒道:“但你是礼部尚书,既在其位,焉能不
谋其政?如此尸位素餐,何不辞官不做?”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崔耕也不干了,怒道:“你魏相还是当朝宰相呢?既认为皇后亚献于理不合,你不能匡正,是不是也尸位素餐了?为什么不请旨斩了自己?至不济,你怎么辞官不做?”
“哼,辞官就辞官?老夫辞官,你也辞?”
“我……”
崔耕还真被魏老头叫住阵了,暗暗寻思,魏元忠啊,魏元忠,你的敌人是韦后,跟我较啥劲呢?
嗯?有了,我明白了。
在历史记载中,魏元忠见朝政昏暗,就自请回乡扫墓祭祖,想躲开这场风波。他该不会是见我不能阻止韦后亚献,心灰意冷,借势脱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