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染的表情略微一僵,但很短暂,短暂得令人都来不及察觉她就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眉梢轻挑,“当然,你怎么说也是去我那里求过两次医的,我又不是有失忆症,见过的人还没这么快就忘吧?”
一声嗤笑声自东锦霖喉间溢出,“我看你就是有失忆症,也该找个时间给你自己好好诊治诊治。”
洛云染“嘭”地捶了一拳栅栏,“你说我有病?”
“没有吗?”东锦霖反问,紫眸如同漩涡,一眼看进去一不小心就会深陷。
洛云染惊慌地仓皇别开视线,避免和他直视,“报复心还真强,不就是我没给你治病你就公报私仇吗,好,我也不求你卖我这个面子,不放就不放,关门,我睡觉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东锦霖紫眸一沉,“抓住她。”
朔风瞬间一掠就闪到了洛云染身后,一出手就把人拎住了。
洛云染一惊,“干什么!放开我!大半夜的想滥用私刑啊!”
东锦霖手指一勾,朔风就把人从牢房里面提到了牢房之外,就在东锦霖面前。
东锦霖俯身过来。
他的靠近惊得洛云染本能地往后躲,结果身后杵着堵墙似的朔风,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可以退让的空间。
东锦霖在距离她咫尺,呼吸相闻的距离停下。
忽的微微一笑,“再不听话,我真的会对你动用我的私、刑。”
洛云染头皮一麻,为什么明明这人眼神冰冷唇角挑衅,说着这渗人的话的同时,她会莫名感到一股旖旎的意味?
她晃神的这一瞬,东锦霖已然抽身离去。
对身后的朔风吩咐了一声,“带走。”
“是。”
朔风应了一声,提着洛云染跟上。
……
青璃国大营。
侍卫疾步从外面进来,“启禀陛下——”
北堂夜瞬间回头,打断他,“废话不用说,直接告诉朕,她人呢?”
“这……”侍卫的头不由更低了一分,明显的心虚。
北堂夜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不是出事了!”
“回陛下,属下刚刚已经命人把整个大营都找了一遍,但没有找到洛姑娘的影子,最后一个见到洛姑娘的人是个医徒,医徒说,洛姑娘找他问了凤梓草的事,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该死!”
北堂夜瞬间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巨大的动静吓得旁边苏云染都噤如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北堂夜在大营里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转了好几圈,又陡然停下,“去,查一查马槽里的马匹数量对不对!”
“这个属下刚刚已经查过了,确是是少了一匹马,管理马厩的士兵说昨儿个晚饭前还清点过的,当时是不少的,要丢也应该是晚上丢的。”
北堂夜被气得笑出了声来,“真是长本事了!”
他就知道!
就知道洛云染根本就不可能老实地在军营里呆着的。
明明都说了凤梓草的事情他来想办法,为什么就非要擅自行动不听他的话呢!
“陛下!陛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急呼,北堂夜瞬间冲了出去,“又怎么了!”
来报的是个军医,跑得满头大汗,“启禀陛下!公、公公主不好了!”
北堂夜一咬牙,瞬间一阵疾风般冲了出去,直奔北堂汐的营帐!
营帐内一屋子人大大小小乱糟糟的一团,有几个甚至已经小声哭了起来。
北堂夜一冲进去,听到那哭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朕闭嘴!哪个再哭现在就推出去斩了!”
这一声下去,果然那几个小声抽噎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北堂夜快步冲到床榻边,伸手一探,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是哪个胡说八道说公主不好了?明明还有气什么不好了!”
“陛下饶命!”立马就有一个军医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吓得涕泪纵横。
北堂夜大手一挥,“拖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军医随着他的惨叫声一同消失在了门外。
一屋子人瑟瑟发抖,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北堂夜用力捏了捏胀痛的眉心,“来个人跟朕说说清楚,现在公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几个军医你看我,我看你,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站出来。
等得北堂夜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几个老奸巨猾的老军医突然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个最年轻的军医瞬间被推到了前面。
北堂夜的目光正好扫过来。
那年轻军医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回陛下!公主她、她现在还在恶化当中,若、若是没有有效治疗瘟疫的良药,恐、恐怕难以——”
“什么恐怕!没有这种恐怕!”北堂夜不等军医说完就再次暴怒起来。
吓得那个年轻军医连连磕头。
所有人都以为这年轻军医也完了,马上就要去陪刚才被拖出去的那位了。
这种时候还说大实话,这不是明显就是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长得太牢固了吗?
北堂夜却是在爆发过后,一阵可怕的沉默。
而后伸手一指,“你,给朕起来。”
匍匐在地的军医惶惶然,他正脸对着地面完全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这声“你”到底指的是谁啊……
北堂夜不耐烦地一挥手,侍卫立刻直接一把将地上吓傻了的军医给拖了起来。
“陛、陛下……”军医已经抖得不会说话了。
北堂夜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从现在开始,公主交给你照看,在朕回来之前决不能让公主有事,否则你们这些人通通陪葬,听懂了吗?”
这就是说……现在不砍他的脑袋?
军医愣了一下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忙不迭又跪了下去,“臣、臣遵旨!”
北堂夜深深地看了北堂汐一夕之间消瘦憔悴了不少的面容,低低呢喃了一声,“等哥哥回来。”
言罢,转身迅速离去!
……
洛云染从阴暗潮湿的牢房换到了干净舒适的厢房。
待遇可谓一下子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但她在这里丝毫没觉得开心。已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不知道转了多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