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22.022.说媒(1 / 2)

022.

塘边村最近有些忙碌,一场暴雨是过去了,但是留下来许多麻烦。

首先是房子坍塌砸死人的事,村支书得跟公社上面报道一下,看看多少能不能批点钱下来做补贴,毕竟方柱生家家境不好,村里也没个兄弟帮衬,姐妹倒是有几个,但是都嫁人了,嫁的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更何况当初这些姐妹在做闺女时候老人苛刻,重男轻女得厉害。而老人早在闹灾荒的时候不在,没了这层羁绊,那些姐妹们对方柱生感情也不深,这些年也没咋来往,走的不勤。

至于方柱生家里真正的壮劳力就只有他一个,大儿子方家宝才十七岁,人长得也不是特别壮,干活也拿不到满工分,中间三个女娃子倒是能干活,可年纪太小,也做不了重活,最小的儿子才八岁,没人指望他拿工分。而他婆娘生小儿子时候伤了身子,平时也拿不到满工分,方柱生这一死,家里可不是半个能顶事的壮劳力都没了?

往常他们家就是堪堪能温饱的家庭,以后还不知得怎么办好呢!

可村支书也知道这房屋坍塌砸死上面公社给补偿的几率是非常低的,顶多给个五块钱当作吊唁费,毕竟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了,公社要是每个都给钱补贴,早就撑不下去了。这给五块钱还是得看今年账面情况呢。

第二件事就是牛棚塌了,村子里那五个坏分子要怎么安置,这也是个大问题。要是换做以前村支书可能直接就随便搭个茅草房算了,但是自从听过姜可可说的这些人有平反的可能性后,他就考虑得多了。想了一宿,最后还是说服村委会那些人,让他们暂时先住在村大食堂那儿去,“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新稻草,更不可能买瓦片建牛棚,让他们先在大食堂那边住下,晚些时候稻子收上来了,有了新稻草,再给建。”

其他几个干部一开始还有点异议,“那大食堂房子那么好,给他们坏分子住是不是不合规矩?”

“没啥合不合规矩的,这几个坏分子这些年都很认真地反省认错了,我们也要看到他们的进步,给他们机会。现在又是多雨的季节,直接让他们露天睡觉保不准没个几天人就没了,上面把坏分子放在我们这儿是相信我们,让我们教育他们改过,人没了还咋改过?而且那大食堂也不是全部给他们住,就划一块小地方,简单搭个围栏也是那个意思。”要忽悠人的时候,村干部队伍里村支书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于是其他干部也就同意了,当然最重要是大家都不是心狠之人,哪怕一开始这些坏分子下来时候也厌弃,觉得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安安分分任劳任怨,也多少有点改观,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真没狠到让人去死。

这件事定下来后,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查修村里房子,该修整的修整该加固的加固,倒塌了也得帮着建起来,夏天还没结束,指不定还有多少场暴风雨呢,到时候再没一条命,那真是损失大了。

村干部们简直是庆幸他们先收好了土豆,不然这么多事混在一起,可不是晕头转向腾不出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给方柱生下葬,夏季天热,不早点办不成。虽说人是意外死的,但是起码薄棺得有一副,华国人将就体面来体面去,不管生前怎么样,死后但凡是有家人的,家人就得给好好处理身后事。

早早地去找隔壁村的赵老叔帮忙,他是干这个活的,方圆十里这些村子村民都不是买的棺材,而是早早准备好树木种下,到了差不多时候砍了托赵老叔帮忙,给个工钱就成。方柱生去的突然,但好在木材还是好找的,木材一遇到,赵老叔就加急给做了。

于是两天后,人也就下葬了,还找来村里的大根叔简单做了场法事。华国虽然破四旧,但百姓该迷信的时候照样迷信,这两年风声也没那么紧,村里做场法事也没人会去扣帽子。人生在世,谁还没一死,这事可不能乱扣帽子。

不仅要做法事,还得要宴请吃流水席。吊唁的钱按照亲疏远近贫穷富有看着给,一毛两毛五毛都可以,给个一块钱就是关系很亲近的了,实在穷的拿把蔬菜来也是行的,这个年代的环境就这样。

知青们那天也得去吊唁一番,以表示融入了村里,不能置身事外,不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怎么想你,而且以后还要在村里干活,谁也不想被孤立。

姜可可那天也跟着过去了,不过没有留下来吃流水席,一来没什么好菜,二来关系不亲近也不习惯,给了个一块钱礼金就回去了。

她这一块钱礼金其实是按照身家和同情给的,已经是很多了,再多了不好,不合适也容易被当做大肥羊。

然而,姜可可没想到就是这样自己还被人当作大肥羊。

几天后,姜可可正在屋里歇着的时候,村里的红花婶子竟然上门来了。

“姜知青,大喜啊。”她一上门就这么来了一句,眉开眼笑的,好像真发生什么喜事一样。

姜可可一脸懵逼,她记忆里好像跟这个人没有交集才是,怎么突然会来找她?

“姜知青你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正懵着呢那红花婶子就拉着她的手夸,把她夸得好像是仙女似的,方言一串一串的,都要超出她的方言词汇范围了。

好不容易等她夸完,姜可可才明白她今天是来上门提亲的,而且是为方柱生他大儿子方家宝提的亲!

“婶子,你别说了,我暂时还不考虑嫁人的事。”姜可可是又羞又窘,她这具身体年龄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啊,这婶子也说得出口。

红花婶子不在意这个问题,“女人哪有不考虑结婚的事的,你都十六岁了,再不考虑到时候留成老姑娘咋办?要我说啊女人这辈子最重要就是嫁个好人家,其他都是虚的。你看方家宝啊也是念过书的文化人,人也长的不差,还是贫农户口,根正苗红,他还是长子,嫁过去你也不用受妯娌的气,还能使唤底下弟弟妹妹,多自在啊。”

媒人一张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还是红花婶子这做媒多年的,那话说的跟花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多好的亲事呢。

姜可可被她这样糊弄心里也有点气,同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那方家宝家里没半个壮劳力,底下弟弟妹妹都要人养,念过书那也念的是小学,比大老粗多识几个大字,算什么文化人?最重要是方柱生她婆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没了丈夫指不定脾气还怎么变呢,嫁过去只有受气只有付出的份。

而且她压根就不喜欢他,脑海里都没什么印象,当下就是拒绝,“你别说了,他不适合我。”

红花婶子多次劝说不成,脸也拉下来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你还能选择方家宝这样年轻的,以后只有找老光棍的份!老光棍没准都不要你,又懒又馋活都不会干,还跟别的知青在外过夜,身子都给人看去了,要不是看你还能带点嫁妆的份上,谁娶你活祖宗啊!”

话语恶毒简直是戳人心肺,姜可可完全是被辱骂得又气又怒,脸色都涨红起来,“你再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走!走啊!”

“走就走!谁也稀罕你个没脸没皮的,哼!”走之前还要骂一下,完全是欺负人了。

同宿舍其他女知青看了一出好戏,看不惯姜可可的朱梅更是直接落井下石,“哎呀有些人啊就是不检点,连媒婆都嫌弃啊。”

姜可可瞪她一眼,“你才不检点!”一转身,眼泪却掉下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红花婶子这是咋了,咋气冲冲的?”林思然路上走来迎面看见了红花婶子,心思一转就走到跟前主动问了。

“还有什么,还不是你那好表妹,破鞋一个还嫌东嫌西,把我大侄儿做媒给她都不要!”红花婶子跟方柱生婆娘是表姐妹,这才维护方家宝的去跟姜可可撕破脸的。当然也有姜可可在这边无亲无故的原因,不然也不敢这么欺负。

“你去找我表妹说媒了?”林思然心里一喜,她就随便那么对方柱生婆娘‘指点’两句,方柱生婆娘竟然听进去,相信娶了姜可可能拿到一大笔嫁妆来度过眼前难关,还这么快找人上门说媒,简直是孺子可教啊。

“是啊,可也不见她那什么态度,林知青你也得去说说她,都跟男知青出去过夜不干不净了,我们家宝能娶她都是她的福气了!”

“是啊,家宝是挺好的。婶子放心,我会说说她的。不过我表妹这人眼高于顶,也不听我说,红花婶子要说成这门亲还有点难。”

红花婶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问,“那你有什么好法子?你是她表姐,最了解她才是。”

“法子嘛……”林思然笑了笑,“说媒这事主要是你情我愿是吧,不过婶子你也说了我是她表姐,总不能害她,这门亲事对她来说确实不错,不说有没有跟人过夜吧,就是她一个国外回来的,不够根正苗红,得跟家宝这根正苗红的贫农中和一下才好你说是吧?”

“没错,这国外就是容易被那啥主义腐朽,是要中和一下,你说说看有啥好法子?”

“婶子你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