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杨婵到底是存世千万年有余的仙神，见惯了生死无常。
不过短短数十春秋的凡人，在她眼中，就和凡人眼中朝生暮死的菌虫一样，没有本质分别。
别说她本就不像前世传说中那般心地善良，就算她真的身怀一颗仁爱众生的心。
她仁爱的也只会是众生，而不仅仅只是凡人。
这种情况下，保持一定的理智，再简单不过了～
方龙野思绪万千过后，望着有些失神的杨婵，奉承道:“仙子说的对～在根源没有破除的情况下，救他们一次，不过是让他们再经历一次痛苦而已。”
“还不如让他们早入轮回，重新为人的好。”
杨婵叹了口气，道:“你想多了～他们可没有来生，只要一死，灵魂便会被瘟毒吞噬，使得这瘟疫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这场瘟毒可是那不知名的修士制造的，本质上是为了助益修行，可不像寻常瘟疫那么简单。”
“可以说，这一场瘟疫下来，不知要有多少人归于虚无！”
五色神火自莲灯喷涌而出，充天塞地，将无数凡人不可见的灰色瘟气，烧炼一空。
一旦收起灵宝，必然席卷重来。
杨婵裙袂飘飘，周身仙光缭绕，顶上庆云托起一方巴掌大小的青玉神灯。
与宝莲灯这样的极品先天灵宝相比，自然相形见绌。
“而那些犄角旮旯，譬如这南蛮之地，却躲过了被人侵占的命运，反倒比人族王朝疆域，大上了不知多少倍。”
“之后，玄门兴起，巫道没落。纯血人族和人巫混血，又被重新分离了出来。”
“那我留一个，下顿再吃。”
方龙野也紧随其后，造化净世珠、造化神火，齐齐而出。
“果然和杨婵说的一样～”方龙野对这恢复过来的五人朝着虚空跪拜的举动，浑不在意。
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沉入心底。抛却丛丛杂念，杨婵一指顶上宝莲灯，灯耀世间，无与伦比。
杨婵盘坐虚空，调息了一番，恢复自身状态。
方龙野望着城中一千来号的凡人，哀嚎不止的景象，思维跳跃，在心中暗道。
法目之下，只能见得如此。
在两人的一番合作下，原本充塞于整个西南边疆的瘟毒，恍若烈日熔金般退去。
“难怪那些巫人，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弱小呢！”
南蛮之地，无尽大山。
至于什么人道气数的青睐，气运的加持，旁人可能会为之侧目，方龙野可不会放在眼中。
这是什么待遇啊？
方龙野点了点头，这些他也有所了解，不过有些方面，他倒不清楚。
“不过，我怕那藏在暗处的魔头，伺机而动。还请方兄在一旁照应我一二。”
“这股气机，是山河社稷图？”
方龙野心头一震。
好似诅咒一般，一旦染上，即便清理干净，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复发。
“不过嘛～”
但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想到这里，方龙野伸手往虚空一抓，摄来一缕瘟气，法目一张，眸光炯炯，开始洞察这缕瘟气的底细。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庭院。
“没错，山河社稷图～”
“方兄！”
男孩笑了笑，然后道:“妹妹，你先吃着，我还有些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能让你吃上一顿肉。”
“既是仙子相求，方某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仙子当真是大爱无疆，方某佩服。单单这份大慈悲，估计也就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才能比拟仙子一二了。”
方龙野望了望，将那兄妹两人收入自身神道法界，依旧眼眶发红的杨婵，摸了摸鼻子。
年龄都不算太大。男孩大概十一二岁，女孩八九岁的样子。
学着杨婵的动作，法力涌动，挥洒出造化仙霖，朝着那五个衣衫褴褛，遍体流脓的男女，身上冲刷。
只见下方城池中，一个破败的小院里，有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高耸入云的山峰，蜿蜒流淌的大河，平坦荡荡的原野，霜叶满枝的山林，来来回回的鸟兽鱼虫，等等等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些部落中人，一个个高有数丈，铜色皮肤，蟠筋龙结，耳穿毒蛇，腰间围虎皮裙，手持各种神兵，穿梭在山林当中，以异兽妖魔为猎物。
“山河社稷图？”
女孩喝了一口水，又咬下一口窝窝头，就着清水咽下。
“但现如今，人族正统王朝被限定在南瞻部洲，甚至疆域都因为各方势力大肆折叠空间，缩水到不忍睹目的地步。”
“之后，巫人一脉被重重排挤，从原先的遍布洪荒，到蜷缩在南瞻部洲的偏远地带。”
“好家伙，这瘟毒果然不一般啊！”方龙野口中感叹莫名，手上弹出一缕真火，将手中的瘟气炼成飞灰。
目光穿透五人肉身，照射在他们的灵魂上，便见其上全是那些丝絮状的瘟毒，不断蔓延。
至于施展造化真火和造化净世珠，保他们一时，不是不可以。
他从怀中取出了两个泛黄发黑的窝窝头，塞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妹妹手上。
大放光华，照耀四方。
这般瘟疫下，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是锦衣玉食，此时都已然成了叫子模样。
灯焰席卷一城，既不伤人，也不伤物，一闪即逝，满城的瘟毒一扫而空。
“剩余的散落洪荒，与人族相融，开创了绵延不知多少个元会的巫道纪元。”
好家伙，山河社稷图都在她手上。
“三皇五帝，包括那位大禹王，大多数都有着巫族血脉。”
“治标不治本。”方龙野摇了摇头，还是要找到这瘟毒的源头，那不知在何处的未知修士。
轰隆隆——
“方兄，稍后帮我一把！”
虽然，相比金仙还很弱小，但那种有别于今时的风采，不由让方龙野为之侧目。
杨婵摇头笑道:“说不定，这魔头就是巫道中人呢？”
不信道佛，不拜三清二圣，不供伏羲女娲，不奉炎黄为祖～
只祭祀盘古、祖巫！
这一程，方龙野不知见到了多少的巫人部落。
到现在，他还没去真正了解，这肆虐西南边疆的瘟毒。
杨婵颔首道:“所以，你别看咱们腾云驾雾，行进了有数十万里地。但也还在浅浅的外围呢！”
“要不，直接将这些凡人全部给杀了?早死早超生，免得他们受苦。”
这可不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会儿，他可是要跟着杨婵，去见识一下瘟道修士的。
净世之光洒落寰宇，造化神火烧炼瘟气，一时间仙光瑞霭不断。
这五人一个个印堂发黑，头上死气弥漫，实为必死之兆。
但这瘟毒可是遍布整个西南边疆之地，蔓延不知多少里地。
一男一女，两位衣着精美的仙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得～
这是又触景生情了！
与先前猜测的不同——
无论人畜，全部不药而愈。
这里人、巫混居，乃是巫族遗民主宰的一方地界。
整个人的心中，也不由泛起涟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落入心间，氤氲四下。
他找到一处空地，拿起一把磨得发亮的小刀，准备好扎布，咬了咬牙，就要往自己的大腿上割去。
“真的？”
就像杨婵说的那样，这瘟毒不仅深入骨髓，更是深入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