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矿工按照官家的指示,在矿坑中过夜。尽管心生抱怨,但又无可奈何。
谁知入夜时分,月影高悬。
坑洞深处就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来的突然。
一时之间,矿坑周遭的商圈可是乱了套。
有喝的酩酊大醉的官家,脚跟都站不稳了,挺着个大肚子向坑中观瞧情况。
有从窑子里跑出的女人,对着矿坑中大喊,“丈夫,丈夫,我是金莲啊,你没事吧。”
有刚刚睡着的小商小贩,也提着油灯,想看看到底矿坑中发生了什么。
可是坑深无光,哪能看得分明?
只听得洞内一声声近乎绝望的叫喊,让人不寒而栗。
驻守金矿的朝中大元,此时匆忙的赶到现场,环视一周,焦急训问道:
“通事何在,通事何在。”
这时,一个裤子都没提上的小老头,磕磕绊绊的拨开人群,“噗通”一声跪在大元面前,撅着屁股蛋子,瑟瑟发抖。
无需多言,这个小老头,就是矿上的通事。
“矿下怎么个人员配置,快说。”大元额头上冷汗直流,虽然不知坑中具体发生何事,但根据自己估量,多半是矿工不甘心七日一出坑,从而心生造反念头。
所以大元才极为关心矿下的人员配置,如果少了,还真就恐生暴乱。
通事吓得头也不敢抬,但还是趁机提上了裤子。稍一回想大元的问话,便答道:
“五人一组,设一伍长。十组一队,设一什长。伍长、什长皆是官家人,并有监工卫队六十四人,昼夜轮班把守……”
“可有轮值概统的文书?”
“有,有。”通事连连应答,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双手恭敬递到大元手中。
大元翻开一看,上书内容确如通事所言,且有每个轮值人员的亲笔签字,笔迹各不相同,着实做不了假。
大元这才心中石头落地。
只因这个配置阶梯分明,有章有法。量他们矿工暴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矿下动静来的蹊跷,仅在坑边揣测,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派人下去查看为好。
于是大元一声令下,命通事带一队人,提着油灯,即刻下坑,查明凄厉惨叫的由来。
要说这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何况大元比通事大了不知多少级。
即便通事一万个不情愿,但大人发话下令,哪有不遵的道理。
说话这小老头通事,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物,除了床上那点破事,就没有一丝男人的样子。
听闻大元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活计,当即是又惊又怕。
本想推脱,奈何职责所在。
心说下矿走一圈,总比掉脑袋强上百倍。
琢磨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出一队带刀卫队,拉开矿坑的门栏,提着油灯小心摸索下去。
那矿中螺旋甬道,越走越是阴冷。
通事不敢开路,于是让手下走在前面,自己小心跟在队伍最后。
就这样就走了一段时间。
通事只觉脑门子上生了一层冷汗,伴着阴风阵阵,吹得手中的油灯火苗忽明忽暗。
火光摇曳中,众人漆黑的影子也在矿坑洞壁上时长时短,好似邪魔鬼魅,时而张牙舞爪,时而遁形无踪。
通事看得心惊,正欲伸手拢拢油灯之火,不曾想眼睛一瞄之下,竟发现原本橙黄色的火苗,不知何时变成了幽绿之色。
通事惊呼一声,“我滴个娘啊,有鬼!”
哪知这话音未落,就听螺旋甬道深处传来一阵异响。
未等众人看清情况,就猛然从幽暗之中窜出几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这些怪物见人就咬,凶邪异常。
它们好似没有痛觉一般,即便被卫队砍掉了手臂,捅穿了肚肠,仍然不退不散,飞起扑人。
幸而这些带刀卫队各个身手了得,是以一当十的练家子、兵油子,这才会不用下矿,在地面上当差。
他们看怪物生命力如此顽强,当即改变策略。将刀口上提了三分,专门对着怪物的脑袋砍去。
但是,即便砍掉了怪物的头,它们还能在地上来回挣扎。直到被踩碎了脑袋,才算彻底消停毙命。
可这大大影响了卫队的砍杀效率。加之幽暗坑道之中,还不断有怪物涌出,渐渐地卫队难以招架,只能且战且退。
通事此时吓得双手抱头,裤裆子中间早已湿了大片,小心眯眼观瞧看去,但见这些怪物,有的是矿工打扮,有的则是伍长什长的穿着。
“难不成,这帮人是挖到了什么邪祟?被附体附身了不成?”
要说矿坑中的变故,真就被通事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矿工挖到的并不是邪祟,而是挖到了一个巨大的蟾蜍老巢。
一般人要是看到蟾蜍,要么是一脚踢飞,要么是绕路而行。总之是恐其身上毒腺,或是惧其骇人模样,都是敬而远之。
可是这东西,被夜宿矿坑的矿工们看了,那真叫一个两眼放光。
只因他们看来,这可不是蟾蜍,而是一团团肥嫩鲜肉。
其中一个矿工起头,抓起一只蟾蜍凑近观瞧。但见这东西长得头上四角,肋下三足,生得背上墨绿,肚底雪白。
看样子不能直接烹煮,非要剥皮下锅不可。
于是这胆大矿工手脚麻利,翻手之间,就将一只蟾蜍褪去外皮。
那蟾蜍露出满身血肉,但还没有断气,兀自在锅中乱蹬乱蹦。
满身红白纯肉,脂肪乱颤,虽在昏暗油灯下瞧不分明,但凭着手感就知道这东西肉厚解馋,鲜美无比。
就这样,其余矿工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开始捕捉蟾蜍,扒皮下锅……
列位看官看到此处,也应该知晓这蟾蜍到底是何物?
不是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