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
我来到金洋办公室的时候,金圣显和金洋二人正吵的不可开交,两个人的嗓子明显都有些沙哑了。
“是你?陈长生?”金圣显的态度可以说非常的恶劣了,“我听说,他这么做的时候,你也在场?”
李彤彤在后面悄悄拉了我一下,我没有理会,笑着对金圣显说道,“对,当时我也在场,金先生,您先听我说完,如今您认为我说的不对,再来训斥我可好?”
“……”
金圣显嘴皮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抓起桌上摆的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干了半瓶。
“是这样的,金先生,您是一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这一点我自己从未怀疑过,可是今天,我却觉得您在做事的时候,未免有些……大概可是说古板吧。”
金圣显抬头瞪着我。
我连忙接着说道:“您先我说完,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或许在您这个年龄的人看来,家族的门面、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上午金洋在做事的时候,果真只是用双生桃木剑在水里搅一搅,那后果会是什么?这些人,还有可能活着躺在这里吗?”
我指向门外。
金圣显非常的不服气:“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加重了语气,“现在这个时代,我们这种人已经渐渐不被信任,金洋虽然在这里工作,可是在这个坏境当中,唯一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也就只有陈队长一个人而已。其他人为什么不与他交好?他的性格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还不是那种不信任吗?今天这些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不需要多说,你应该全都能猜到,如果他当真跟一个跳大神的一样只是用桃木剑在水里搅一搅,让大家喝下去,那么当这些人拉肚子拉到快脱水,甚至被那浓重的比毒气还厉害的气味熏到几乎昏厥的时候,他们心里会不会因为这种不信任,而怀疑金洋?”
金圣显沉默了。
“金洋的做事方式如果当真那么随意,当这些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他们不但会怀疑是金洋在敷衍他们,甚至还会让支撑在他们心底里的最后一根支柱倒塌!如果当真是那样,那么今天您大概只能见到外面不到一半的人!”
“正是因为这种不信任,金洋才必须采用一种他们能信得过的方法,那草木灰本身无毒无害,多喝一点本就没什么影响,但是它潜在的价值,却成为了我们这些同志们心底里那根不倒的精神支柱!这个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来到金圣显的面前:“不瞒您说,当金洋这样做的时候,我也在场,我看出来了他的意图,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跟半个警队的人的性命比起来,这一点小小的欺瞒算得了什么?如果他们是生死兄弟,如果他们之间足够的信任,那么您大可以训斥他,这无可厚非。但是今天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我相信过了今天以后,大家都会选择相信他,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您现在这么在这里大闹,是要断送他的前途吗?!”
我的声音很大,大的外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外面那些人,想必知道了真相以后,也会埋怨金洋的。即便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多吃点草木灰无伤大雅。但是因为他们心底里本来的成见,这件事,可能不会让他们更加的信任金洋,反而会加深他们心底里的那份不信任!
我始终都欠着金洋一个人情,人情这种东西,常言都说最难还,事实上,它难就难在根本没办法还!
除非金洋站在我的对立面,我饶他一命,这样算是抵消。但是只要我们一直不站在对立面,这人情就会一直在。我帮了他的,他也会记在心里,但同样,不能通过其他任何伤势来偿还。
如果有一天某个人对你说,我原来欠你一个人情,这一次就当还你了,那么你们两个人,肯定是已经走在陌路上,或者即将走在陌路上。
我的解释,恰恰为所有人打消了心底里的最后那点儿疑虑,欺骗,也是为了他们这些身心疲惫的人能支撑到最后,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责怪金洋?
“大概是我真的老了。”金圣显愣了很久,最后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你说的很对,可是为了一点儿的信任,就败坏……就欺骗,这不是我们家的门风。”
“这还得多谢您,如果没有您,日后他为了救自己战友们的命,说不定依然得这么选择,但是今天之后,他就会被外面那些人无条件的信任了。”我凑近金圣显,小声的对他说出了最后这句话。
“罢了罢了。”金圣显无奈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