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洪三爷这里离开以后,我依然在想着他对老爷子的评判。
老爷子的厉害,这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自从离开那个地方以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斩向我眼睛的那一刀,竟然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虽然还算懂一些相术,不过我从来都不给看相。
这与医者不自医不同,相师不给自己看,并非不能,而是不想。
常人找相师,或是求姻缘,或是问前程,相师哪怕能看到的更多,但也只需告诉他们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行。
但若是给自己看相,那看到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有些或许等它发生了,你也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想,甚至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那么早就知晓,其实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喂,你跟在后面干嘛呢?”
我抬起头,刚刚好看到霍晓玲正有些愠怒的看着我:“说好的陪我来找玉的,可是现在我们都从一边逛到另外一边了,你连一个字都还没说。”
我回过神来,向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离茶摊很远了,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一些事情,这一条街上应该没什么好玉,我们去下一条路看看。”
“哼,你又没看,怎么知道这一条街没有好东西。”霍晓玲气鼓鼓的看着我。
“如果有你喜欢的玉,你大概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叫我啊。”我轻叹了一口气,决意不再去想老爷子的事情,无论他是出于好心或者别的其他什么原因,当初他赶我走,这种心思我还是能确定的。
“晓玲,怎么终于出来了。”
我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然是不久前曾站出来帮我们打圆场的那位中山装老先生。
“老师。”
霍晓玲对着这位老先生甜甜一笑,看的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这种笑容,我只有在第一次见到霍晓玲的时候从她脸上看到过。
“老师?”我愕然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先生,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
“当然是老师。”霍晓玲白了我一眼,“我在香港的时候,聂锡聂老师有一次去港大做报告,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哈哈,不错不错,那个时候你给我的印象确实非常的深刻,我虽然早就知道港台那边懂得风水相术的人多,但却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竟然也能与我高谈阔论,你在这方面的学识,可让我惊叹了许久。”
聂老先生把目光转向我:“不过这么久没见,我没想到竟然还能在你的身边再看到更厉害的人,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我叫陈长生。”我马上应答。
“长生……唔,这名字不错。”聂老先生捏着下巴,“小陈,我看你似乎是本地人,不知你这一身相术的本事,是在哪里学的?”
我暗忖怎么什么人都爱问这种问题?想想老爷子的脾气,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家里头有些藏书,我小时候自己看的。”
“自己看?”聂老先生惊讶的看着我,“相术可不仅仅是书本里的学问,没有一定的阅历经验,只看书哪能悟的透彻?”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在看书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本身就对这些知识很了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再看一下,就马上能懂了。”
我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哪知霍晓玲直接白了我一眼:“你就吹吧!对了聂老师,你怎么会在长兴?”
聂老先生扶正了眼镜:“这长兴的黑市,已经一年多没有开了,这一次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虽然我老头子没什么钱,但是观赏一下的兴趣还是有的。晓玲,你刚刚似乎说……想买玉?”
霍晓玲轻轻点头,目光游离在附近商贩的摊位上:“嗯,只是一直没看到中意的。”
“哈哈哈,玉乃天宝,遇水方能显其灵气,在这黑市上做买卖的人,自然都是懂这些道理的,你想找到好玉,当然要往那个方向去。”
我马上看向左前方的位置。
可是这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看,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聂老先生正眯着眼睛看着我。
“小陈你果然很厉害,我说遇水方能显出玉的灵气,你竟然马上能悟透其中的道理,不去找坎位,而去找兑位!”
“玉生于山,自然是山水养灵,山水,既是泽。”我轻声一笑,“多谢老先生指点,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好!反正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其他事,就跟你们一起转转也好。”
路上,霍晓玲又跟聂锡老先生聊了一些,我都没有插嘴。
原来这位聂锡老先生是久负盛名的地质学家,同时也是考古学家,祖国的大江南北,他几乎都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