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霍晓玲走后不到十分钟,我们走到了一条人少的小巷子,随后就发现,身前身后已经被人包围了。
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这些人,但在人群中看到上午那个摊主之后,瞬间就明白了。
“我们黑虎帮的盘子都敢砸?你小子胆小是真大!”
没有防备,一个闷棍打在了我的后脑勺,随后拳头、棍影仿若雨点一般,砸在了身上。
我顿时眼冒金星,就在马上要晕过去的那一刻,就看见严建设竟是瞅着一个空隙,瞬间扑到了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
在那群人的谩骂和拳打脚踢中,我被严建设护在角落,感受到脸上一片湿热,一摸之下血流如注。
竟然被开瓢了!
我用尽力气抬眼一看,这条巷子又窄又长,像极了一个棺材,而且偏偏楼顶又在改建,几条粗竹竿显眼地横在中间。
典型的小鬼抬棺局!
小鬼抬棺,必见血光!怕是凶多吉少。
也怪我粗心大意,我们饿了太久的肚子,今天好不容有点收入,兴致勃勃地想着晚上要吃点什么,却没注意到不小心走到了这个险地。
难道今天凶多吉少了?
我心下一凉,但余光突然撇到一条黄色的丝巾顺风飘来,挂在了竹竿之上,晃晃悠悠,随时可能会飘走一样。
我心头一动,今天若是按照相书中的地支纪日法,则是申日。
申为坤,坤卦五阴则有遇黄裳而吉的说法。
黄裳自南而来,就证明南方有贵人相助!
“老严,拼一把!前方是南,直接冲,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速度快不快了……”
思想至此,我容不得多想,失血过多,我的脑袋已经渐渐模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
睁开眼,浑身的酸痛袭来,我痛苦的哼了一声,顿时感觉头痛欲裂,看来那一闷棍真的很用力气啊。
慢慢抬起头,我看到了严建设,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在医院。
看来是真的遇到贵人相助了,我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又有些忐忑。
这贵人是谁?
我们在长兴举目无亲,又哪来的钱住院,仅靠霍晓玲给我的那五百块钱根本也不可能在医院住这样的单间啊。
对,霍晓玲!难道是她?
但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对付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混混?
很快,我的疑惑就被开门闪进来的那个人影解开了。
进来的人竟是胡锐!
他看到我睁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小子命真大,昏迷了三天了,这样都不死。”
说完,把手中拎着的一个饭盒放在了我的床头,拍了拍还在昏睡的严建设。
“你小子也是,有病床不睡,非要在这守着,找虐啊!”
严建设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我已经醒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这一笑带动了他脸上的伤,他“哎呦”一声,赶紧收起了笑容。
想到危急时刻,严建设没有一个人逃跑,而是护在了我的身上,替我挡下了大部分的伤害,我心中不由暖暖的。
这是我离开家以后,遇到对我最好的人了,宁愿牺牲自己来保护我。
“这有刚熬好的粥,你喂给他吃。”胡锐对着严建设说道。
严建设赶忙接过饭盒,打开以后,用一个汤勺想喂着我。
我看着胡锐,没有张口。
“放心吧,买粥这钱,干净得很。”
胡锐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切”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加上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肚子实在饿得荒,便张口吃了起来。
我本以为胡锐所说的粥会是普通的大米熬的,可是没想到,这个粥里面的材料那么多,瘦肉,皮蛋,枸杞,甚至还有桂圆。
在当时那样的一个年代,这样的粥,是有钱都买不到。
胡锐看到我把饭盒里的粥全部吃光了,从兜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留给严建设吃饭,没有说话,拎着饭盒就离开了。
因为身上还有这缝合的伤口,不能大动,每天都只能这样躺着。
严建设除了每天必要的换药,其他时间都守在我的床边,这让我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和他同生共死的想法。
胡锐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而且每次都会带上一饭盒的粥。
仍旧和以前一样,他把粥往严建设旁边一放,就坐在一旁看着我把粥吃光,然后留下钱,拎着饭盒出门。
我心中有疑问,可是每次我问严建设的时候,他都支支吾吾的搪塞,说是以后还会在胡锐的工地上打工,但是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医药费的钱都是提前预支的工钱。
我听着,虽然心里不信,可是还是没有刨根究底下去。
山里的孩子皮实,好得快,在住了半个月院以后,我顺利出院了。
虽然行动上还有点不方便,可是已经可以能够自理了。
出院的这一天,胡锐仍旧是一个人,在前头带着路,严建设搀着我跟在后面。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那烤漆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光锃亮,我突然意识到,可能胡锐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那个年代,能有一辆摩托车就已经算是有钱人了,桑塔纳,估计整个城里也不会超过五辆。
严建设也同样很吃惊,是还是搀着我上了车。
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我很好奇胡锐会带我们去哪里。
“胡经理,你准备带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