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仿佛是上天在挥毫泼墨,用画笔描绘出一幅红霞万丈的美丽画卷。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绯红的消逝,夜幕渐渐笼罩在天地间。
安家族地。
小胖子安宁早早便领着夜无殇落座于主席,可这却引起了许多安家子弟的不满,更是有少数几名族老大声斥责,称其不识规矩。
但大多数族老脸色都颇为和善。
虽是穿着朴素,又以面具遮掩真容,可夜无殇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却是难以遮掩。
活到他们这般年纪,又岂会以衣着判定他人?
单是面对安家一众天玄境族老,却依旧淡然如水,没有丝毫怯场,就足以令他们为之赞叹。
“不知小友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一名族老和颜悦色地问道。
“哼!能与安宁这臭小子混在一起,又岂会是什么正经人家?多半又是在栖凤楼认识的风流纨绔!”
说话之人名为安重山,此人便是安宁的叔父。
在安宁父亲坐上家主之位前,安重山本就是家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可奈何因为各种缘故,而痛失那把象征着权力的交椅。
自那以后,安重山便与安宁父亲貌合神离,近年来更是隐隐有着针锋相对的势头。
如今见得安宁携友赴宴,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一切机会去贬低小胖子的。
对于安重山的讥言讽语,小胖子安宁早已是司空见惯。可让夜无殇受到言语上的羞辱,却是让他难以接受。
忽地,小胖子拍案而起,怒指安重山:“老匹夫!以往我敬你为长辈,才对你屡次忍让。可骂我也就算了,我的朋友岂是你这老东西能指指点点的!?”
被小辈当众顶撞,安重山脸色一沉,冷声道:“目无尊长,你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也便是这时,一名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缓步走来,双手负于身后,面露威严之色。
见得来人,小胖子心中一喜,当即喊道:“父亲!”
此人便是安家之主——安云苍!
安云苍淡淡瞥了安宁一眼,旋即看向安重山,淡淡道:“本家主如何教导子嗣,便无须二弟费心了。”
说着,他便坐在了主位上,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夜无殇。
夜无殇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好似一切争吵都与自己无关。
也不知因而为之,安云苍竟是忽而魂光大作,一身魂境威势倾贯于夜无殇身上。
夜无殇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自顾自地倒起了酒,任凭安云山如何施压,也依旧岿然不动。
安云苍顿感讶然,不动声色地加大威压,可却依旧无法令夜无殇变色。
无奈之下,他便只好作罢。
“酒香浓郁,入喉却是不尽人意。”
夜无殇忽而轻叹一声,旋即失望地放下酒杯,似已无欲再饮。
任凭是谁,纵使再愚笨,此刻也能看出气氛有些尴尬。
不等小胖子开口,安云苍便已有所动作,起身赔礼道:“是安某唐突了,还望小友海涵!”
其姿态之低,俨然已将夜无殇视为座上宾。
安云苍赔礼之举,顿时就震惊了众人。
作为安家之主,竟是向一个少年主动赔罪?
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错愕的神情。
见夜无殇无动于衷,安云苍并未显露出半点不满,反而是耐心解释道:“安宁这小子,往日便喜欢逛青楼,也时常带些狐朋狗友回家。我这个做父亲的,自是不愿他误入歧途,故而才对小友略加试探。”
小胖子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尴尬地无地自容:“什么叫我喜欢逛青楼老爹你可别污蔑我啊!”
瞥了一眼小胖子后,夜无殇轻笑道:“理解。”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斥责声传来。
“作为安家之主,却向一个无名小子低头,我安家何时堕落至此了!?”
循声望去,就见一名须发皆白、拄杖而行的老者缓缓走来,步履蹒跚的姿态,好似将尽之烛火。
安家众人纷纷噤声不言,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显然对这老者很是畏惧。
“三叔公!”
安重山面露喜色,快步上前扶着老者前行,搀扶着他落座于主席,旋即又贴心地接过老者递来的拐杖,将其轻放至一旁。
安云苍深吸一口气道:“云苍见过三叔公!不知三叔公劳驾至此,可是有何指示?”
两人口中的三叔公,名为安启石,乃是安家存世辈分最高的两位长者之一。
莫要看此人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可他却是实打实的魂境中期修士,在风水秘术上的造诣,几乎可谓是冠绝北洲!
自安重山痛失家主交椅后,安启石便已不再过问族中事务,历次家宴也不曾出席,可如今却是突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