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璨听到这,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他盯着顾守元看了很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明善,邱尚书骂我、辱我,我并未放在心上。”
“世间自由公论,吴兴邦等人竟然趁着父皇病重,撺掇皇后拟下懿旨,让废太子监国,父皇就算是醒了,也会当场诛杀不孝篡逆之子张琰。”
“是,我知道,不管如何,弑杀兄长,后世肯定会骂我不讲人伦,没有亲情。”
“但有唐一朝,玄武门之变,方才有了贞观之治。我天资虽然不及李世民,但也愿效仿之!”
“所以邱腾,我是不会杀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顾明善——将来你可是吾之魏文贞啊!”
所谓的魏文贞说的是魏征,其死后获赠“司空”,相州都督,谥号“文贞”。
顾守元听说张璨承诺不会伤害邱腾,于是赶紧拱手一揖道:“殿下气量宏博,下官感佩!”
听着对方一唱一和,秦砚则依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不置一词。
张璨见状,莞尔一笑道:“首辅还在生本王的气?”
秦砚淡淡拱手道:“不敢!”
张璨知道秦砚既然今天肯来,就说明他已经选择跟自己和解。
再说了,只要秦砚不傻,就知道,他若是想翻身,只能跟自己合作。
既然如此,张璨也便不再顾及秦砚的感受。
他开门见山,将自己下旨让徐鹤去救通州之事说了出来,并且把刚刚方习禀告徐鹤连夜溜走的事情也一道说了。
“二位,徐鹤身为本朝状元,又是驸马,竟敢临阵脱逃,实在罪不容诛,我想现在下旨,让人查封公主府,抓捕公主府内众人,用以逼着徐鹤投案,你们看如何?”
顾守元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大吃一惊!
徐鹤可是他顾守元的学生,而且两人关系甚好。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徐鹤会逃走的。
他连忙站起道:“殿下,徐鹤聪慧机变,未做官时便带着海防营为剿灭东南倭寇,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人,说他临阵脱逃,下官实在不信!”
听到顾守元接二连三为自己想整的人开脱,张璨顿时不悦道:“天津右卫指挥使方习的亲笔书信在此,难道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说完,将桌上的信使劲拍了拍。
眼见张璨已经恼火,自己若是再劝,只能适得其反,于是顾守元便坐下,不再说话。
张璨转头看向秦砚:“秦阁老,你看呢?”
秦砚淡淡道:“为今之计不是追究徐鹤的时候。”
“不管如何,他也是第一个带兵勤王之人。”
“反倒是城中缺粮,如今局面愈发难以控制,万一百姓闹事,鞑靼人再来,那局面可就不得挽回了!”
张璨也知道秦砚说得是正理,于是只好将徐鹤之事放在一边:“那秦阁老的意思是?”
秦砚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放在张璨面前:“老臣建议先从官绅家中取粮,支应城里!”
张璨闻言顿时大怒:“那不是跟——跟张琰一个路数?”
秦砚道:“废太子的办法没问题,但他有一点做错了……”
“什么?”
“他们应该有选择地抄没粮食,而不应该眉毛胡子一把抓,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有邱腾一人为废太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