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闹哄哄的来,又闹哄哄的走。
当夜色渐渐挂满苍穹,围观的人也都各自回家,毕竟,他们中很多人一声都在疲于奔波,小地方来了大人物,不过是一家人喝着杂粮糊糊时的谈资罢了。
丰坊停灵的房子里被火把照得通明,一群婆子和下人见徐鹤在场,虽然没什么可忙的,但还是在院子里穿梭个不停,努力表现出很忙碌的样子。
看着灵前歪倒在被褥上的丰筱竹,徐鹤也知道这时候再呆着,似乎有些不合适了,就在他刚刚起身之时,丰筱竹开口道:“徐公子!”
“丰姑娘!”徐鹤看向丰筱竹。
只见她满脸都是哀恸后茫然,叫了徐鹤一声,半晌她才咬了咬牙,跪在地上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辛苦徐公子了!”
徐鹤想去扶,但外面全都是眼睛,他只好双手微抬道:“姑娘不可!你快点起来吧!”
丰筱竹依然跪在地上,突然泣不成声道:“欠公子的银子,小女子回去守孝三年,三年后变卖祖宅、田地再进京还给公子,不够的,我卖身进公主府,一辈子伺候公主还债!”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徐鹤,眼神中满是坚毅!
徐鹤愕然了一会儿,苦笑道:“丰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帮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还这个银子!”
丰筱竹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做人要知恩图报,不然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徐鹤默然,这禽兽,怕不是说的就是徐凤吧?
三十岁的人了,也是放过一任知府的,做事竟然如此荒唐,但凡能继承徐嵩十分之一的为人处世,也断不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该解释的他还是要说的:“丰姑娘,这件事,我大伯事前确实不知!”
丰筱竹点了点头,有些愣神地看着棺材悠悠道:“我父亲总是恃恩求报,找了徐阁老很多次,这件事我知道!”
“本来就已经是我们丰家做事过分,我又怎么会去埋怨徐阁老呢?”
这话言不由衷,但也能听出眼前这个女子比她父亲有骨气多了。
徐鹤点了点头道:“事情都过去了,凡事还是向前看吧!”
“嗯!”丰筱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徐鹤。
徐鹤接过一看,竟然是张自愿卖身为奴的身契。
契中写明,因借公主府三万两无力偿还,丰氏自愿入公主府为奴,式三份,双方各留一份,交衙门一份,丰筱竹就是公主府的奴仆了。
徐鹤见到身契,不悦道:“我不会签的!”
“公子!”丰筱竹急了,“求你让我们丰家留点脸吧!”
“丰姑娘,这三万两,就当是你当年救我的报答,你不用再说了!”
“可是……”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又有了动静。
徐鹤皱眉,什么人大晚上前来吊唁?
等他转头看去,只见火光中李希颜踱步正朝院内走来。
徐鹤对丰筱竹道:“丰姑娘,身契我撕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提,我去迎接吊客!”
说完走了出去,留下丰筱竹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感激又是心酸。
等徐鹤来到院中时,李希颜板着脸道:“先拜祭再说!”
说完,越过徐鹤直接来到堂前上了三炷香。
等丰筱竹回礼后,李希颜离开灵堂对徐鹤道:“亮声,去聊聊!”
徐鹤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