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鹤从考棚出来后,就看见学宫泮池边,黄有才和罗景文二人正被反绑在y字型的木枷上,周围百姓人来人往,全都围着看热闹。
诬陷徐鹤作弊的始作俑者之一罗景文,此刻正在枷上嚎啕大哭,那模样别提多惨了。
而另一位主谋黄有才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衣服上蘸着墨汁,整个人又被一种羞耻的姿势展示,看起来哪有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简直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尤其是脸上,估计是被看热闹的孩子砸了石块,鲜血汩汩流出,那样子,徐鹤觉得就是一个字——“爽”。
这时有不知情况的百姓问道:“这是犯了什么王法了?这可是读书人啊!怎么能这样对待!”
徐鹤在旁听了,冷笑一声道:“他们诬陷同窗考试舞弊,被县令大人慧眼如炬识破,故而枷号于此,以警后人!”
百姓们听后大怒,纷纷后悔自己猪油蒙了心,竟然可怜这种人。
“呸!活该!”
“这种黑了心的混蛋该死!大老爷还算是轻罚了!”
这时,那黄有才也听到动静朝徐鹤看来。
两人眼神刚一碰撞,徐鹤便从黄有才的目光中看到浓浓的恨意。
话说有的时候,人性真的很怪。
明明是他诬陷在前,如今被罚,不仅不知悔改,眼神里还透露出【等着瞧】这三个字!
徐鹤朝黄有才冷笑一声便目不斜视地从旁走过,但心里已经给这人挂上号了。
所谓打蛇不死,必遗其害,徐鹤可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家伙,他心中暗想,等一有机会必将这个隐患抹除,不然睡觉都不得安生。
出了县试考棚,因为他是提前交卷,所以一直等到天色渐暗,才等到同行的社学同窗出来。
“小鹤,你没事吧!那黄有才真不是个东西,我回去一定告诉夫子!”
“小鹤因祸得福,被县令大人当场点了县试案首!这还是我们社学
“小鹤,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以头撞柱的时候吓坏了!”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徐大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出了事,让你娘亲怎么办?”
……
这时,一个小胖子排众而出上前查看徐鹤头上的伤口:“鹤哥儿,走,我领你去医馆!”
徐鹤认得此人,他是城东惠宾楼东家钱继祖的独子钱裕,刚刚帮他说话的同窗中也有此人。
钱家是商籍,在大魏朝,商人地位低下,虽然这些年有所改观能够参加科举,但这个小胖子显然没有通过科举改变阶层的觉悟,在社学里属于混日子的典型。
不过钱裕这人读书不成,但做人倒是个有天赋的,平日里跟徐鹤的关系也很不错。
徐鹤的脑袋早已结痂,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他谢绝了钱裕的好意,转头问众人道:“大家考得怎么样?”
都是少年人,心思藏不住,全显在脸上了。
七八个人,大多数脸上露出沉重之色,这其中当然包括钱裕。
这时,徐鹤发现那个名叫储渊的少年脸上隐现自矜之色,他知道少年肯定考得不错。
徐鹤当然不会揭钱裕等人的伤疤,独问储渊道:“四哥,刚刚在明伦堂前,幸亏你仗义执言,你应该考得不错吧?”
说完又转头对一众帮忙说话的同窗行了个罗圈揖道:“感谢大家仗义执言!”
钱裕笑道:“我们是凭着良心说话,小鹤你别客气!”
储渊族中行四,岁数又比徐鹤大,虽然两人分属两姓,但都是少年,还没有字,所以徐鹤一直称其为【四哥】。
储渊笑了笑,刚刚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尚可,跟小鹤的案首相比,不值一提!”
徐鹤连忙摇头:“还未经县令大人面复,不敢妄称案首!”
储渊见徐鹤脸上没有丝毫骄傲之色,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钱裕见状哈哈大笑道:“行了,好不容易考完,别提这些糟心的事儿,乘着城门没关,我们赶紧出城,车我都备好了!”
钱家经商,自然有钱,县试来回车接车送,一众同窗都是沾了钱裕的光。
等这帮社学同窗上了牛车一路朝城外驶去时,城东徐家村……
村子最东边,一处黄泥秸秆做砖围成的院子内,三间草房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