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南岸,一路汉军押着粮车沿江上行。
这路兵马,正是前日出城的邓芝与高翔,一共四千。
两军隔江相遇时,汉军不停地辱骂挑衅,甚至远远地射来箭矢,郭淮始终充耳不闻。
“蜀军去往上邽,其实是声东击西,想阻止我救援秦将军。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赶赴坪头崖。”
“可是,郭将军你看,蜀军有木筏啊呢,如果渡至北岸断我后路……”
“哼!虚张声势!”郭淮狠啐一口,满脸不屑,“就凭那两三条木筏,能渡几个兵?”
“对哦,还是郭将军英明。咦?那个陈凯跟黄威,好像不见了?”
“他们身上有伤,走出十里就渐渐落在后面了。不必理会他们,速速救援秦将军要紧。”
为了争取时间,郭淮确实是一路疾行。
对岸尾随追来的汉军,全然不必理会。
反正弓箭射不了那么远,也不会有太多人渡江过来。
一路上,不仅没有生火造饭,就连夜里也没有扎营休整。
原本三日的路程,只用两天半就抵达。
站在土坳上,抬眼一看。
果然,“秦朗”被围在三里多的狭长岸边。
靠近上邽这一侧,汉军大约两千人,却没见将旗。
如果没猜错,必是引秦朗上当的魏延。
双方都是步卒,郭淮却没敢轻视,足足带来一万兵马。
他知道,只有不计代价全力猛攻,才有可能攻破汉军石垒,为秦朗撕开一条退路。
“虎字营随我打头阵!其余各营擂鼓助威!一鼓作气击溃蜀军!”
“杀!杀!杀!”
万余魏兵齐声高呼,喊杀震天,气势如虹。
正要冲向汉军石垒,却听得一声锣响。
这声音,分明从身后传来。
满腹疑惑,扭着一看。
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特么的,临近的几个山崖上,还有身前的山崖上,密密麻麻全是汉军。
巨石、滚木、柴捆与火箭,就像不要钱一样,劈头盖脸猛砸下来。
没等主帅下令,魏兵就扑通扑通跳入江中。
不管会不会游泳,全都往水里跳。
这也是没办法,狭窄的江岸避无可避,留在岸边只能是等死。
这一瞬,郭淮来不及多想,来不及下令,甚至来不及脱掉铁甲,匆匆跳入水中。
然而,水中也不安全。
许多魏兵,仍被迸溅的巨石与滚木击中。
被标枪与箭矢射中者,更是多不胜数。
终于意识到:对岸的汉军尾随挑衅,并不是闲来无事,而是等着抓俘虏!
北岸没法待了,可游到对岸只能被擒。
游到下游也要被擒,因为百余条木筏正在赶来。
很快,崖上的汉军可能石头用尽,呼啦啦冲杀下来。
有的往江中射来箭矢,有的缓缓去往上游拦截。
唉!万般小心,还是被汉军包围了。
郭淮正在生无可恋,突有一支弩箭射来。
穿透铁甲射中右胸,钻心地疼。
咬紧牙关扭着看去,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正在哈哈大笑。
“郭淮!江里多冷啊,过来咱们聊聊嘛!”
大笑的同时,那人扔掉弩机,脱掉铁甲,纵身跳入江中。
“噗——”
郭淮咬紧牙关,狠狠地斩断箭杆。
痛得龇牙咧嘴,几近昏厥。
齐腰深的水中,郭淮再也没了抵抗意志,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往上游而去。
“郭将军,你是我的五十万铢呢,别走啊,哈哈哈!”
身后的笑声,越追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