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很累,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清醒。考虑到萧逸不喜甜食,程筝然吩咐张妈做了可口的皮蛋瘦肉粥,小笼包子,还有两道炒菜,两人在房间中用饭。
萧逸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程筝然忍不住心里的问题,一边吃包子一边说:“萧逸,你知道萧默和茉莉是怎么回事吗?”
萧逸细嚼慢咽吃完嘴里的东西,反问:“顾小姐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程筝然面带担忧,“她什么都没说,但就是这样我才担心。茉莉总是太坚强,把什么东西都自己扛,我想帮她,都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萧逸漫不经心替她夹了一块土豆块,“每个人都有的生活,别人是无法插手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担心。”程筝然手拿筷子,卡主萧逸的筷子,进一步逼迫,“难道你放任我如此焦虑,打算不闻不问?”
萧逸叹息,眼中的无奈随着笑意流露,“你想我怎么做?”
“告诉我默默是怎么回事!”
程筝然把撒娇和耍赖皮发挥出来,萧逸举手投降,“好吧。我现在只知道这孩子很消沉,整天闷在家里,或者……”萧逸想了一下,“去以前去过的地方。”
含糊的地方反而引起程筝然的注意,“以前去过的地方。比如?”
萧逸抄起手,意味深长看着程筝然,“如果你和顾小姐分开,你有很想念她,你回去什么地方怀念你们的友情?”
“当然是两人共同走过的路,一起希望去的城市,做以前做过的事……”程筝然越说声音越低,“但是我和茉莉,通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
萧逸说:“萧默画地为牢,无法接受秦三公子的感情,同样无法接受秦三公子离开。他很纠结。”
程筝然不懂这种矛盾的感情,一双眼睛充满疑惑。
萧逸揉揉她的脸蛋,粗糙的指腹带来一阵暖意,程筝然看清听眼底藏着些许暧昧的味道,小脸红了红,“现在家里还有客人。”
“我相信,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程筝然立场坚定,“可是我给设备处打电话,要求开启监控。我不想和那两人过多纠缠,同时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嗯,开启监控需要本人签字,我刚进小区设备处的工作人员就和我说明了。我觉得没必要,于是拒绝了。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程筝然抿嘴,定定地看着萧逸,“你是故意的?”
萧逸轻笑,端起餐盘放在门口,锁好门,轻声问:“故意?”
声线华丽优雅,程筝然无端又脸红了。和萧逸这种**oss相处,太锻炼胆量,“我,我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中,女人眼含秋波,眉目如画,笑容羞涩甜蜜。原来幸福的女人是这幅模样。程筝然不期然想起顾茉莉。作为好友,身处在不幸当中,却时时刻刻见证着她的幸福,还满心高兴地献上祝福,相比很困难吧。
萧逸目送程筝然躲进卫生间,无声轻笑。年轻夫妻,总有两天过度适应,更何况他的小女人格外羞涩。
程筝然从卫生间出来,萧逸正站在窗户前远眺,背影肃穆挺秀,完全是一副成功男人的形象。他转身时,面带微笑,亲切地朝她走来。就是这一瞬间,程筝然感到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内心骄傲而感动。
“准备好了?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余光看到时钟上时针稳稳地走到五,刚冒出的骄傲和感动消失得烟消云散。她预感今晚肯定不太平。
大学时,程筝然问顾茉莉,如果有一个人毁你伤你,你不忍苛责,只能逼走他乡,多年后那人再回来恳求你原谅,你会怎么做?
顾茉莉嗤笑。好马不吃回头草,即便那人态度再好,曾经的伤害都不会抹杀。
顾茉莉敢爱敢恨,就连幽怨都带着决绝的气息。程筝然看得很清楚。所以见到顾茉莉时,第一句就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顾茉莉睡眼惺忪,打开公寓的门就被程筝然的一句话问懵。只是门口不适合交谈,顾茉莉让出一条路,让程筝然进屋。
程筝然进门,连鞋都不换,盯着顾茉莉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诚然,程筝然是个软妹子,但软妹子一旦认真,就不是旁人能轻易动摇的。顾茉莉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穿的睡衣,香艳放在卧室。
程筝然握住顾茉莉的手,“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还想瞒到几时?”
顾茉莉愣了一下,随即勾起淡淡的笑,“是萧大少告诉你的?”
萧逸不愿她卷入这些事情,程筝然老实回答:“我早上打电话问琳达,是她告诉我的。”
顾茉莉“哦”了一声,不愿多说,转身到厨房。
顾茉莉轻松的态度反而让程筝然更加着急。不过着急无法解决问题,程筝然只能静观其变。
客厅的茶几上流着顾茉莉还没画完的设计图,浓烈的红黑笔调,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模特僵而冷漠的举止,程筝然第一眼觉得好看,第二眼便感到画风中的绝望。
顾茉莉端了两杯热可可。
“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时间过得真快。T市的秋天太温和,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顾茉莉絮絮叨叨,神情平静。
早上气温低,程筝然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顿感全身舒展,就连焦虑的心情都平静下来。
满满的可可转眼见底,顾茉莉突然问:“筝然,这个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这个圣诞节?
顾茉莉说:“作为新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萧大少肯定会给你准备一个惊喜,你不猜是什么?”
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遗忘了七夕,错过了中秋,忽视了国庆,一转眼面临圣诞。程筝然哑然,她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过节的氛围。伤感一番,突然想到自己的目的,坚定地问:“圣诞节不重要,我现在更关心你。”
顾茉莉笑着摇头,“程筝然,你还和以前一样。真是一模一样。”固执,单板,自以为是的单纯。
“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茉莉,憋在心里你真的好受吗?虽然我很笨,但我是你的朋友,我担心你。”
闭上眼,顾茉莉叹息。是啊,她认识的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笨蛋。
“我先酝酿一下,你告诉,你知道多少?”
程筝然抿嘴不语。
顾茉莉还是一如既往地狡猾。若自己全说了,一点底牌都不留,不就任由她胡编?
程筝然垂下眼帘,眼珠乱瞟,“琳达说的很模糊,我现在只知道你和萧默闹别扭。”
顾茉莉笑得似是而非,随手摇晃手中的马克杯,杯底残留的液体留下浓重的痕迹。
“和萧默闹别扭?是啊,我们刚刚建立关系,就跳过甜蜜期,开始闹别扭。他嫌我事业心太重,我嫌他不成熟。我们从对方身上看到的都是满满的缺点,只要见面就觉得是世界末日,但不见面,又觉得生活中缺了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程筝然默然。他们从争吵开始,在争吵中相互了解,即便知道对方的性格和底线,也不愿意有丝毫改变。两个人都是极端自我任性的性格,走到最后,就是彼此伤害。
“所以,你就选择逃避?”
顾茉莉放下杯子,认真看着程筝然,挑眉,“不错啊,结了婚,看问题更透彻了!”
程筝然没有被夸奖的荣幸,而是扣住顾茉莉的手,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顾茉莉挣了两下,发现程筝然手劲很大,放弃。
“的确,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了。因为……他……”
“莫韫?”程筝然说出顾茉莉心中的禁忌。
“他想重新开始。”既然决定放弃过往,就不能选择犹豫退缩,顾茉莉说得轻松,脸上甚至有了些笑容。
他们的过往,程筝然看在眼中,此时只觉得不值,“凭什么?就凭你曾经喜欢过他,就要无休止地包容他犯错?还是因为你曾经喜欢他,就欠了他?”
只有朋友,真正的朋友才会不顾一切的站在自己这边,才会和他一同讨伐伤害过她的人。顾茉莉心中有淡淡的暖意。她不想让程筝然知道,就是怕这个笨蛋担心,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呢。
“不是这样。莫韫向我解释,以前的那些事,都是迫不得已。他……有他的苦衷。”
顾茉莉向来干脆利落,这一番话却说得断断续续,程筝然连连摇头,撩起她凌乱的头发,“茉莉,你在替他说话。你不舍得我说他不好,是不是?”
顾茉莉眨眨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对待感情总是自以为是。我觉得我喜欢他,就拼命对他好。他以为我这样的女孩配不上他,就一直拒绝。直到拒绝不了,就勉强答应。感情的事儿,真的很难说。时隔多年,他想起曾经有个不顾一切喜欢他的傻女孩,认为这种感情很难得,就动心了。筝然,他喜欢的只是那种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