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抗联是个十分有原则的大队长,如果不是性质特别恶劣的情况,他一般都不喜欢开批斗会来批斗一个人,所以杏树岗大队已经很久都没有开批斗大会了。
放工之后,社员们回家快速地吃了晚饭,早早就到了麦场等着。
王巧儿缩着脖子,头更是恨不得埋进脖子里,听到人喊她名字的时候,她更是哆嗦了一下,被年金山狠狠一推,才不得不走到人群中央。
有人拿着写着王巧儿罪行的白色纸牌子和高帽子过来,笑着问年金山:“年金山,听说你跟你娘撇清关系了?要不这东西就由你来给你娘带上吧!”
年金山一想到自己因为王巧儿被村里人嘲笑,也顾不上许多,接过牌子和高帽子,把牌子挂到王巧儿的脖子上,然后又狠狠地把高帽子按在了王巧儿的头上,然后不等村干部说开场白,就率先喊起出王巧儿脖子里挂的偷盗窃贼的口号。
村里人顿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跟着喊起了口号。
也有平时跟王巧儿不对付的妇女,趁着人多推搡的时候,暗地里对她下手,狠狠拧了她几把……
批斗大会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大家都要回家吃饭,王巧儿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围着麦场转了几圈,便就结束了。
年抗联也就是想要给王巧儿一个教训,再加上马上要过年了,公社也照例下了批斗的任务,王巧儿刚好撞到枪口上。
当然了,年抗联也没想着要把人怎么样,所以村里批斗倒也不算太厉害,王巧儿除了被人拧了几下之外,就是丢了些脸面,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王巧儿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倒头就躺在床上哭了起来。
年公粮从枣树沟王家出来之后,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也没敢回家,直接去隔壁镇上一个曾经跟他一起拜师学习木匠的师兄家里串门了,晚上也没回来,直接住在了人家家里。
年金山在外面混了一段时间,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噜叫了,才敢回家,回家之后,发现冷锅冷灶的,不由大声抱怨:“娘,你咋还不做饭啊?”
王巧儿听到外面的声音,睁了睁眼,看着房梁的椽子发呆,对于年金山,她心寒不已,根本不想搭理他。
年金山在外面喊了几声,听不到王巧儿的回答,恨恨地说道:“我要去找我奶,告诉她你不给我做饭,让我奶骂你!”
王巧儿顿时悲从中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啊,你去啊,你奶的坟还没干呢,你现在就去告诉她我不给你做饭,让她从坟里爬出来给你做饭吧!”
年金山这才想起最疼爱他的奶奶已经死了,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感觉汗毛抖竖起来了,大叫一声,跳着脚跑进了屋里,还狠狠地甩上了门。
“娘,我错了……”
年金山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靠山,在娶到媳妇之前,洗衣做饭都还离不了王巧儿,只能服软,半趴在王巧儿的床前认错。
王巧儿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子,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算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娘家那边已经断亲,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俩儿子了……
“起来吧,今天我累了,你跟银山自己弄点东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