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白木易早早出去拾粪了。
年穗穗做好了饭,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那些牲口该拉的早拉完了。
一个生产队就那么多牲口,短时间里也不会再拉第二茬,白木易这个早起拾粪的人不赶紧回家吃饭,还在外面做什么?
年满仓抽了一袋烟,磕了磕烟锅,又把装烟丝的袋子往烟杆儿上缠了缠,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木易不会是遇见啥事了吧?他不会说话,别是被人欺负了!”
还没走到门口,年大林家的铁蛋儿就跑了一头汗的进来了,边跑边喊:“小姑,小姑,你快去看看,小姑父被车撞了……”
年满仓一惊,一把抓住铁蛋儿,问道:“你说啥?”
铁蛋儿挣扎着:“大爷爷,你放开我,我找小姑!”
自从年穗穗结婚时给了铁蛋儿一块钱的“巨款”后,铁蛋儿见到年穗穗比见到他亲叔叔年修文都亲,一口一个“小姑”的喊着。
年穗穗也听到了铁蛋儿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到了铁蛋儿跟前儿,见铁蛋儿一身的土,头上脸上不但沾了土,还出了不少的汗,看上去脏兮兮的。
年穗穗顾不上询问铁蛋儿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拉住铁蛋儿仔细询问:“铁蛋儿,你刚刚说你小姑父被车撞了?”
“是,我小叔让我过来跟你说,那个撞人的车上有个老太婆,可凶了……”
“在哪儿撞的?你小姑父有没有事?”
“在大桥……”
年穗穗急得跺了跺脚,顾不上等铁蛋儿仔细说,飞奔着朝大桥的方向跑去。
年满仓嘱咐王英子把铁蛋送回家,自己也跟在年穗穗后面往大桥那里去了。
大桥,就是杏树岗大队后面的那条河上的一座小桥,在杏树岗大队村东头,村里社员去公社,去县城,都需要通过这条河。
年穗穗还没走到大桥,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这时候的汽车还很少见,哪个大队要是来了辆小汽车,后面就会跟着一串儿的孩子跑着跳着,喊叫着……
可现在,一群孩子却在离车挺远的地方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桥那边,远远就听到一个高昂声音说道:“你们别以为我是外地人就想讹我,告诉你们,我家亲戚也是这村里的!”
声音有点耳熟,年穗穗顾不上多想就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白木易被年修文扶着,一身的尘土,看上去有些狼狈,粪萝头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他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抬起鞋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到白木易没什么大事,年穗穗这才放下心来。
“木易,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白木易看到年穗穗,顿时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然后指了指停在那里的BJ-212车轮,车轮下,一只男士的黑色条绒宽口鞋被压在了
“人没事就行,先回家吧,鞋坏了我重新给你做就是了!”
年穗穗安慰白木易。
白木易拍了拍年修文,又指了指车轮下的鞋子。
年修文一阵后怕,想到刚刚要不是白木易不顾自己安危把侄子铁蛋儿从车轮下救下,现在被压在车轮下的,就不是白木易的鞋子,而是铁蛋儿那个小鳖孙孩儿了。
年修文对白木易景仰更上一层,穗穗姐的眼光果然没得说,白木易这个姐夫哥不但反应快,身手好,心肠也是非常的善良。
想到这里,年修文把白木易交给年穗穗扶着,走到BJ-212吉普车前,用力的拍了拍引擎盖:“你他娘的不会往后倒一倒吗?没看到压着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