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里村的所有人便接到了通知。
每家出两个劳力,冒雨抢收。
大家哀怨连天,但是大队长向来说一不二。
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风声,说是白娇娇去大队长家里出的这个骚主意。
村里人不由哀怨起白娇娇来。
“这丫头,真是夸了她两句,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是啊,她搁炕头上坐着,让咱们出来抢收?这不是祸害人吗!”
村里有条件不好的,甚至连雨衣都没有。
有披着塑料布的、还有人穿着不知道传了几辈的蓑衣,总之地里头什么样儿的都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做着活。
“白娇娇有本事把这些麦子弄干就算了,她要是让这些咱们冒雨收回来的麦子在仓库里头发了芽,看我不收拾她!”
“她男人是沈衡又怎么了,还真当咱们不敢动他了。”
大队长的命令违抗不了,但是不妨碍他们找人当出气筒。
就这么想着,大家伙倒是带上了一股劲,都想看看白娇娇到底要怎么收场,收麦子的效率一下子快了不老少。
白娇娇并非他们说的在炕头上坐着,而是削了两根姜,煮了一大锅姜汤分给这些村民。
大队长又带着一伙人在仓库里把收上来的麦子给打下来,湿的麦子放在一边,送到村民家里头去,让各家各户炒干,废的柴按照炒的麦子数量拿工分补贴。
农忙的时候,即使是下大雨天,也没有人能闲着的。
李立德看着本应该寂静的田里人群攒动,还有人往大队仓库运着麦子,十分不乐意,就找到了大队长家。
“我说老郑,你这大队长怎么当的,这不胡闹么!你赶紧让大家停下来,万一大家伙生病了,是你还是我能负的了这个责任?”
李立德也听说这是白娇娇的主意,所以上来就不看好,勒令郑旭这个大队长赶紧收回指令。
哪个村的生产队是村长说了算的,但郑旭务实,平时不想跟李立德争这些没有用的,除了安排任务记工分、分粮食、督促大家劳动,其他郑旭一概不管。
只是现在劳动任务李立德也想插足,郑旭觉得他这大队长干的太憋屈了。
“村长,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咱们现在不仅是要交上公粮,更重要的是让乡亲们吃饱饭,这些麦子不收,这一年难道要让大伙儿饿肚子吗?村长你放心,出了任何责任,我来承担!”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白娇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立德没想到郑旭会腰杆这么硬,竟然连商量都不跟他商量,现在的语气也如此生硬。
“村长,你说这话可是太侮辱人人格了!”
郑旭依然是很不开心的模样,李立德不想和他闹翻,于是闭上了嘴。
“老弟,到时候坏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白娇娇,就是个祸害!”
李立德说完,就摇着头离开了。
郑旭深深吐了一口气。
希望那个炒麦粉真的能在供销社卖得出去吧,不然这事李立德能抓着说一辈子。
大家在大雨中忙活了两天半,才把剩在地里的两成麦子给收上来,天气好的时候,散落在地下的麦穗也会被一群孩子拾得一粒不落,但是今年就只能任由它去了。
至此,地里头将近十吨的麦子,全都进了仓库。
其中有四万斤湿麦子,炒干后只剩三万多斤,磨成粉更有损耗,装进袋子里的炒麦粉一共是三万五千斤。
不出李立德所料。确实有七八个身体不太好的村民因为淋雨生了病。
村里的会计跟郑旭商量,因为是给集体干活生的病,就让保健站把打针吃药的钱记在村里账上。
病有人给看,粮食还收回了仓库,村里倒是没人有怨言。
郑旭更是大着胆子,以往都是先集体后个人,他这回直接先把炒麦粉给家家户户按照平时的工分指标,送去了一些炒麦粉,让大家先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一尝,大家更开心了。
这年头大家嘴里都能淡出鸟,有这么好的粮食吃,舌根子一下就软了。
“你别说,白家那个小妮儿还挺有主意的。”
“要不怎么说人得有见识呢,咱们这种老农民一辈子村都出不了几次,上哪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这些炒面要是公家不收,咱们拿手里也不发愁。”
也有不一样的声音:“不发愁也不能天天吃这个,这玩意儿能包个饺子蒸馒头吗?”
“那总比没有强!”
“村长真是抠死了,他早多弄两把镰刀来,这些收下来都是好麦子!”
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到李立德的,大家传着传着,心里就都怨恨起李立德来。
要是没有条件就算了,他们村,这是手都放裤腰上了,眼睁睁尿了裤子。
谁心里能不遗憾。
沈衡一天十工分,白娇娇一天六工分,他们两个人得了十六斤炒麦粉。
白娇娇拿到炒麦粉,当即冲了一碗带糖的,笑眯眯递给沈衡:“衡哥,给你喝,这回咱家有的是呢。”
上次她磨得那一小点,沈衡喝了一口就没舍得喝,全给她了。
这回家里有了,白娇娇可不紧着沈衡来么。
“我一个汉子喝这玩意儿干啥,甜稀稀的,自个儿留着喝去吧。”
沈衡现在是一口也不尝了。
看到白娇娇就跟不花钱一样冲了那么一大碗,只想着他这小媳妇不会过日子,自己以后得好好赚钱才行。
沈衡想着,收完麦子地里也能轻快不少了,他得去趟镇上,看能不能找个来钱的路子。
上回他去老丈人家也没带东西,沈衡还想淘点好货带过去。
“衡哥就是想把好东西留给我,是不?”白娇娇双手捧住热乎乎的炒面,盯着沈衡问道。
“不害臊,你咋说出来的呢?”
沈衡自个儿闹了个大红脸,白娇娇在一旁笑他。
“你敢笑老子是吧?”
沈衡突然唇角一勾,眼神让白娇娇感到了一丝不妙。
“衡哥,你干啥?”
沈衡不由分说把白娇娇抱了起来,白娇娇惊道:“衡哥,天还亮着呢!”
“喊什么喊,”沈衡拍了一下白娇娇,“嗓子留着,一会儿有你叫的!”
沈衡恶狠狠的语气,就像是一会要把白娇娇生吞活剥了一样。
白娇娇被沈衡抵到炕上的时候还有点脸热。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醒地面对沈衡,白娇娇抿抿唇:“衡哥,你……”
沈衡抬头望着白娇娇。
白娇娇认真问着:“你现在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跟我钻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