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雁飞亭时,聂寨主叫住聂桑窈。
“窈窈……”
聂桑窈停住脚步,没回头,也没说话。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策划这事的是我和你阿娘,你叔叔姑姑们只是听令行事,阿爹希望你不要迁怒他们。”
这时,聂桑窈才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听令行事没错,可这也要看命令是不是对的。无辜之人我不会迁怒,可有错之人必须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闻言,聂寨主皱眉看向她:“那是你阿娘……”
没等他说完,聂桑窈唇边露出讽意,打断了他:“掌权者当理智,不可任性妄为,须得以大局为重,切忌为情乱智……父亲,我记得这是我成为少主的第一天您同我说的。您还记得吗?”
聂寨主心间一震,表情渐渐恍惚。
聂桑窈没有心软,神色冷漠的往他心上插刀子,“父亲,您扪心自问,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您教给我的一致吗?您为情乱智,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使万蛊寨陷入大乱……”
“而您现在告诉我要我轻拿轻放,放过罪魁祸首,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我的母亲?”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错了就是错了。大是大非面前,不该有任何私情影响公正的决断——包括亲情,爱情,友情。”
聂寨主垂着眼眸,下巴因为起伏的心绪而微微颤抖,一瞬间,他身上好似突然多了一股老人才有的迟暮之感。
良久,他缓缓道:“你说得对。”
“……阿爹不如你。”
一生骄傲矜贵的聂寨主头一次承认了自已的失败,认输的对象还是他的女儿。
聂桑窈脸上没什么自得的表情,只朝他伸出手掌,“既如此,父亲提早退位吧。这寨主之位父亲坐不好,便自该交给能坐好的人来坐。”
虽然,她只是代为讨要和保管金令吧……但是退一步讲来讲,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得偿所愿”?
口嗨了很多年的篡位、逼父亲退位,没想到还真有让她“实现”的一天。
聂寨主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反驳和拒绝,拿出随身携带着的金令,而后苦笑着交给了聂桑窈。
“拿了它便担起责任,莫像……”
“等等。”聂桑窈将金令踹进怀里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说我要当寨主了?”
他们搞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她本来就是活着的最大受害者了,现在还想叫她收拾烂摊子?
想屁吃。
她现在既不是少主,又不是寨主,凭什么还要大发善心地给他们善后?能顺带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已经是她现在最大的善良了。
也别跟她提什么父债子还……只要她没有道德且不要脸,就没人能让她承担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更何况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又有谁来偿还?她自已也还是受害者好不好!
所以,这倒霉寨主还是让聂槐序去当吧。
……差点忘了。
她放好金令,再次朝聂寨主伸出手,“聂槐序的解药。”
别还没继任人先没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赖上她。
给解药时,聂寨主就没那么痛快了。
“窈窈,这是你阿娘给你留的后路。如果你想坐上寨主之位,解药便不要给他——算下去,如果不服用解药,至多还有一个月他便会暴毙而亡,且不会有任何可疑之处。少寨主身死,届时你自然会是寨主。”
“若是将解药给他,以他少寨主的身份,寨主之位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