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欧庇克莱歌剧院。
那维莱特与芙卡洛斯的交谈已经步入了尾声,审判也即将到来。
在这离别时刻,他已明白芙卡洛斯的计划。
五百年前,她带着枫丹的神之心与谕示机合二为一。
而芙宁娜作为扮演神明的演员,被推上舞台骗过天理和世人。
芙卡洛斯在谕示机中持续积蓄律偿混能,为的,就是能有足够的力量执行今日的死刑。
“谕示机并非是用来执行正义的机器……
真相是,谕示机是用来杀死正义之神的机器,是会连同正义之神的神座,一同摧毁的机器。”
“只有这个量级的能量,才有可能撼动天空岛制定的规则,才有可能打破尘世七执政的格局……
才有可能,将水神的神座彻底摧毁……”
“而一切,都是为了将「水神」的权能归还给这个星球的水元素龙。”
重新拿回权能的水元素龙,足以拯救枫丹所有的人。
芙卡洛斯风轻云淡地把这些事说出来,望着低头沉默不语的那维莱特,走上前去。
“怎么啦,你又难过了吗?”
她轻声安慰:“「古龙之大权」即将回归你手。提瓦特的水龙王,就露出这种表情吗?”
面对芙卡洛斯的问题,那维莱特对这场早已注定结局的五百年歌剧感到悲伤。
他现在声音低沉得可怕,艰难开口,“从五百年前直到现在,你做了那么多,而这一切……
只是为了能够「牺牲自己」?”
芙卡洛斯笑了笑,摇头说:“我可从没有这么想。
这一刻的我,还在为成功骗过天理这件事而沾沾自喜呢!”
“……”
那维莱特低垂着眼眸,为芙卡洛斯的牺牲而感到惋惜悲痛。
人格饱受五百年煎熬可得解脱。
可神格历经五百年孤独,结局却是摧毁自己,这就是神明么?
自己与其共事了五百年,却从未发现过她的存在,但她却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应当是离别么?
“「水龙,水龙,别哭啦。」”
芙卡洛斯轻柔地呢喃着童谣安慰那维莱特。
童谣的再次出现,那维莱特惊讶抬头,事到如今,你还在安慰我吗?
芙卡洛斯轻笑着转过身,望向天空岛,转移话题,“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审判天理。
毕竟,天理不是也犯了和厄歌莉娅差不多的罪么?”
她叉着腰解释:“厄歌莉娅窃取的是原始胎海的力量,而天理窃取了你们古龙的力量。
不过,现在还是说说我吧。
既然我作为正义之神,那么将原本属于你的力量归还于你,才是贯彻正义的做法,无愧于正义之名嘛!”
头顶的蓝色巨剑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只有芙卡洛斯能察觉到。
她背对着那维莱特走远。
“说起正义呀……我一直觉得正义就是向人类的存在本身去追溯的过程。
如果说窃取原始胎海的力量是枫丹的「原初之罪」……
那么超脱了一切行为上的对错,单单是枫丹人作为人类的降生,以及存在于世间的资格,
便是枫丹「原初的正义」。”
芙卡洛斯回眸望着那维莱特复杂的眼神。
她笑着解释:“换而言之,「存在」即为厄歌莉娅的正义。
而对于我来说,正义应当意味着「存续」。
打破预言,让枫丹的人们活下去,才应该是此刻高于一切的正义。”
她抬头望着审判,感慨道:“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啊,等你拿回了元素龙的全部力量后。
你,会给予我们怎么样的判决呢?”
望着芙卡洛斯微笑的模样,那维莱特闭上眼。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受邀前来枫丹廷成为最高审判官。
一切,都是芙卡洛斯的主意。
不过此刻,他也明白了芙卡洛斯的用意,“我终于明白这个位置的真正意义了。
原本我对人类的存在并不感兴趣,但五百年来的相处,让我逐渐与人类相互理解……”
他感慨道:“真是狡猾啊,芙卡洛斯。
事到如今,你是知道我不可能再做出有罪判决的吧?”
芙卡洛斯背过手去,微笑望着那维莱特。
正如她们在这谕示裁定枢机中第一次见面一样,静谧的气氛中混杂着悲伤的气息。
此刻头顶的巨剑也已逼近行刑的临界点。
离别的时间快到了。
“唉呀……
看起来「行刑」的时间,就快到了呢。我这个罪人,也该准备谢幕了。”
芙卡洛斯抬头望着即将落下的水蓝色巨剑,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无奈开口:“话虽然说得轻松,但面对死亡,果然还是有些恐惧啊。
或许,这就是神与人难得的共同点吧。”
那维莱特静静望着她,很想再说点什么。
可时间已经不多了,
“再见,那维莱特,希望你喜欢这五百年来属于你的戏份。”
说着,芙卡洛斯俏皮地歪头,朝着那维莱特眨了眨眼。
随后,她抬起手来,轻轻一跃。
这一舞,饱含着五百年的孤寂,标志着芙卡洛斯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