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小心翼翼的一问,世子妃娘娘的四十米大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夜里刚刚答应她,不管南朝那些破事,这才多久,就想食言。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前脚去见那些人,她后脚包袱裹裹浪迹天涯去。
看清慕千璃眼中的阴沉杀气,世子爷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突然被子一扯,往里面一缩,头摇的分外利索。
“不去不去不去,本世子哪儿都不去。去让容叔通知下去,就说这些日子本世子要日夜造人,传宗接代,没空。”
香坠儿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听这话,脸都红了。
慕千璃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家小丫鬟的脸,一拳头打了过去:“正经点。”
“夫人说的是,为夫一定非常正经的给你宽衣解带。”容湛点头,非常乖巧听话。
慕千璃看着他这伏低做小又贱痞贱痞的模样,顿时不知道气什么了。
忍不住破涕而笑。
容湛见她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气了?放心,本世子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过来,咱们继续补觉。”世子爷侧着身子,拍了拍怀中的位置,那表情,额,怎么有点像大尾巴狼。
说着,也不等慕千璃主动投怀送抱,直接动手拉人。
“等一下,不行。”慕千璃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世子爷立刻委屈的捂着红红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神满脸幽怨。
“不想睡?那是想白天造人?”世子爷低头沉吟一番,再次抬头,一脸的视死如归:“为夫虽然有些乏了,不过既然夫人想,为夫也只能舍命陪娘子了。”
慕千璃:“……”
她四十米的大刀呢?
慕千璃无语问天,这男人这是咋了,一夜之间画风切换的有些让人无法直视啊。
外面倒是会装模作样,怎么可以关起们来,这么的没脸没皮。
“别闹了!”慕千璃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亲自来了,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自己闷头睡觉?”
她看起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让他管南宫家的破事儿,不代表让他从此不见人好吗?
尤其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是非常爱护他们的长辈,虽有些意见不同,但说到底没什么大的矛盾。
容湛嘴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是是是,夫人通情达理,是为夫想多了,为夫这就去见。”
容湛也准备起身,结果刚抬起头就被慕千璃按了下去。
“你起来做什么?”
“夫人不是让为夫出去见人吗?”世子爷一脸懵。
慕千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是要见,不过是我见,不是你!”
慕千璃穿戴完毕便让香坠进来,一边梳洗,一边说道:“我晓得你的性子,恩怨分明,南帝欠了你们容家,可镇国长公主没有。相反的,当年南帝对战王府多番打压,都是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在维护。他们的面子你不能不给。而他们此来目的已经很明显。”
“你是担心本世子推脱不了?”
“不,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得了你,我只是不想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罢了。”
“知道他们的目的,你还要去见?”
慕千璃张开手,任由香坠为她套上外裳,一回头,对上床上男人的眼:“你拒绝不了,我可以。”
“镇国长公主的性子可不好相与,她见不到本世子的面儿,只怕你说什么都没用。”容湛突然下床,挥开一旁的香坠,捏着碳笔,主动为她描眉,黑眸中泛着点点暖意。
“兵来将迎水来土堰,你呢,就给本世子妃乖乖待在屋里,敢出来一步,看本世子妃不打断你的狗腿。”
慕千璃面露威胁。
香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小姐,听你说的。怎么能把世子比作狗呢?”
“香坠,你这就不懂了。这训男人就跟训狗是一样,不听话,一顿暴打,回头再丢一根骨头过去,保准他服服帖帖。”
旁边的容湛哭笑不得,嘴上却还是乖乖说:“夫人说的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香坠将屋内收拾一番,抱着面盆出去倒水。
慕千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香坠居然特意给她梳了一个妇人头,而且还戴了不少首饰。
这叮叮当当,慕千璃嫌碍事,伸手就要去拔。
“别拔。”容湛出声阻止。
“头上顶着这么多东西,走路累的慌。而且这发型,大冬天,脖子漏风。”
容湛冲着她招招手,慕千璃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容湛不知道从来摸出一个围脖,绕在她纤细的天鹅颈上。
“为夫喜欢你为我绾青丝,好看。”
慕千璃努努嘴,终是没有换发型。
容湛嘴角笑意更甚。
清晨寒气重,慕千璃披上披风,临出门时,容湛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阿璃,镇国长公主不问世事多年,轻易不出,能让她出面你该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慕千璃脚步顿住,抬头看着天空阴霾重重的天,嘴角划过一道嘲讽的冷意:“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平衡打破,局面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如果她料想的不错,南宫墨怕是已经败了。
慕千璃等了一会儿,以为容湛要说什么呢。
不过后来,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三个字:“那就好。”
慕千璃:“……”
好个毛线球。
南宫城对他们恨之入骨,如果他当上了皇帝,对战王府的打压绝对比南帝更加厉害。
想到这里,慕千璃又疼了。
她什么都不想管,过点安生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叹息一声,慕千璃迈步走了出去。
正厅之中,此刻坐满了人。
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坐在前方首位,一个手里盘着佛珠,静静念经,一个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他们二人倒是冷静的很,不过其他大臣就不一样了。
一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到处乱窜。
见有人来了,众人大喜,结果看到是慕千璃的时候,一个个眸光又黯淡了下来。
这中间有不少人先前去过百合院,
被慕千璃怼的无话可说,这会儿一见到慕千璃,那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虽说不待慕千璃,更不想跟她搭话,但是既然来了,总得有人开口。
“拜见世子妃,请问世子爷何在?”敷衍的拜了拜,快速直奔主题,就差拿刀子上前逼问人。
“阿湛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诸位若是有什么事就同本世子妃说吧,战王府大小事宜,一切都由本世子妃做主。”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跟她说要是有用的话,他们至于在这儿干着急吗?
慕千璃才不管他们呢。
上前,镇国长公主他们面前。
“千璃拜见长公主,见过老侯爷。”
“世子妃客气了。”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打完招呼后,慕千璃走到正前方的主位坐下。
“诸位来者是客,还请先用一些茶水。”
“南朝的天都变了,外面如今乱成一锅粥,咱们脖子上的脑袋没准哪天就掉了,现在这情形我们哪里还喝得下茶?世子妃还是速速将世子请出来主持大局吧。”
天都塌了,谁还有心情喝茶。
一看他们凝重的表情,慕千璃就知道只怕外面的情形比她想象的更加糟糕。
只是……
“诸位心情,本世子妃深表理解,只是本世子妃刚刚说了,世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有事同本世子妃说就行。”可惜她的话没几个人能听得进去。
“在座诸位都是朝廷栋梁之臣,外面越乱,越是需要你们稳定人心,结果百姓没乱,你们倒是先一步自乱阵脚。这会儿诸位难道不应该去实现你们的誓言,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捍卫南朝的疆土,反而跑来找个闲散的世子做什么?”
慕千璃歪着脑袋,声音不高不低,却听得这些老臣老脸通红。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口号喊得比谁响亮,到了关键时刻只知道甩锅,拉别人当垫背的。
可笑。
“世子妃慎言!我等尊称你一句世子妃,那是看在世子和战王府历代英烈的份上,所以还请世子妃自重,妇人就该安居内室,教养孩子,国家大事岂容妇人置喙,世子妃还是赶紧把世子请出来吧。”
慕千璃手上杯盏一放,哐的一声:“你们的国家大事,本世子不想管,也不屑管。不过你们既然让本世子妃安守本分,那么守护战王府的一切都是本世子妃的本分。门就在那里,慢走不送。”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
“什么!慕千璃,好歹你也是出自楚国公府。你家先祖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忠义之士,你怎可如此蛮横无理?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起战王府的主母职责?”
“当得起还是当不起,反正本世子妃已经是了,你想要发表意见,可以,你说,但本世子妃不听。”
气氛突然变得无比紧张,那些老臣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个张口闭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慕千璃倒是神色轻松的很,就是有点头疼,这些老东西要是在战王府气出个什么毛病出来,这医药费可得不少。
这样一想,还是赶紧赶出去再说。
眼见着事态发展一发不可收拾,镇国长公主手中龙头拐杖一跺。
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我等今日来此的目的。”
镇国长公主锐利的眸光扫了过去,被目光扫到的老臣都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镇国长公主最后的目光落在慕千璃身上,没有心虚,没有怯弱。
慕千璃神色淡淡,坦然的与这位传奇公主对视。
“世子妃,刚刚诸位大人只是关心则乱,并无冒犯之意。”
“无妨。”慕千璃淡淡喝茶,冷冷两个字,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世子妃说阿湛病了,那就牢房世子妃引路,本宫要去探望一二。”
慕千璃抬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静静的落在镇国长公主身上:“殿下,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别人探望的,静养是养病的第一要素。”
镇国长公主眸光微沉,眼神交汇间有无限的情绪在流转。
聪睿如她自然知道慕千璃的弦外之音。
“那么请问世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额……至少也得养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之后,这南朝还是不是南宫家的男人都不一定。
镇国长公主眼睛危险一眯,声音也略微冷了几分:“那还真是遗憾。不过本宫这儿倒是有几个治病的好方子,麻烦世子妃领本宫去见见大夫,兴许能派上用场。”
慕千璃如何不知道这是镇国长公主想跟自己私下聊聊的讯号。
略犹豫了两秒,慕千璃点头:“那就有劳殿下了。”
“诸位大人累了一天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就由老夫陪公主殿下走一遭。”
花老侯爷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站出来清个场,顺便蹭一个名额,名正言顺留下来。
众人这一走,镇国长公主自然也就不再端着了,直接问道:“世子妃,你给本宫说句实话,阿湛那孩子真的病了吗?”
慕千璃早就知道瞒不住镇国长公主,也没打算瞒着。
“比起这个,容千璃先问殿下一句,如果阿湛此刻没病,你们要怎么样?”
“自然是领着战狼骑,稳定乱局,肃清朝纲。昨夜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要不是老五那孩子,这会儿功夫整个帝都可都得沦落到老六手上,我们这些人也没功夫来这儿了。”
慕千璃听着镇国长公主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张脸倏然变冷。
也对,纵然镇国长公主对容家,对战王府情深意重,但是她毕竟是南宫家的人,是南朝的公主。
到了危急关头,她就跟很多人一样理所当然的来逼容湛,逼别人牺牲。
慕千璃重重地向镇国长公主拜了一拜,拜的对方一脸莫名其妙。
再抬头,慕千璃脸上一片清冷:“长公主殿下,本世子妃素来敬重你的为人,也非常感谢你对战王府的爱护,但是今日,你让本世子妃非常失望。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为了南宫家,为了南朝,容家的男人怎么牺牲
都无所谓?你曾经对战王府的维护,对阿湛的关爱,只是在圈养的一匹狼,为了的是等狼长大了,利用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镇国长公主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千璃冷不丁会冒出这么一句。
“本宫晓得陛下无道,是他对不起容家,可你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眼睁睁的看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自己细心呵护的侄子竟然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没有谁比镇国长公主更加心疼。
真相大白之后,镇国长公主羞愧的恨不得一刀抹了脖子。
可她现在不能死。
时局乱世,人心浮动,她必须站出来稳定朝纲,护佑万民。
“为什么不能?”慕千璃嗤笑,“造反的是南宫家的皇子,造的是南宫家的反,从头到尾同容家有什么干系。既然南宫家的人没本事坐这个皇帝,就换个有能力的。
你们看看这南朝的历史,十个皇帝中,有七八个是容家男人捧上去的。纵观古今,这么窝囊的皇朝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