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过去种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娘也故去多年了,旧事如何提了有什么意思?爹爹心中知道你有不满,怪爹爹忘了你娘,此间事了,爹爹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速速退下,回千璃阁去。”
慕长安压下暴动的怒火,试图安抚慕千璃。
可惜经过昨夜和他刚刚的举动,已经将他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
慕千璃又不是傻子,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回撤了,恐怕等他休养生息之后,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
他这个爹,无情起来哪管什么骨肉亲情。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娘委屈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为了背弃家人,离乡背井,死了后还要被人作践,拿来恶心。今日正好是我娘的忌辰,趁着大家都在,你们欠我娘的公道也该还了,不要以为,我娘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这南朝姓的是南宫,他们荣家人想一手遮天,只怕还不够火候。”
慕长安后悔了,或者说后怕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女儿真的会不管不顾。
当年的事一旦揭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便毁了。
他的荣耀,他的官途,都会蒙上污点。
从今往后他便是帝都的笑话,被人唾弃的存在。
“慕千璃,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忤逆不孝父亲的?本夫人和老爷清清白白,对得起天地良心。北堂素心嫁入慕家三年,无所出,无颜再当慕家夫人,自请下堂,跟本夫人同老爷有什么干系。”
“无所出?成亲三载,两地分居,除了新婚数月,我这位好爹爹一直在地方上任,而我娘则为了她在家尽孝,操持家务,真要有所出,只怕我慕家坟头就要冒青烟了!”
慕长安脸黑如墨。
“而且你嫁入慕家是天启四年的三月,而我的生辰是天启四年的六月。也就是说你们成婚之日,我娘已经怀
了六个月的身份,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眼瞎,肚子那么大都看不出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慕千璃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荣秀凤语塞,心头有些不安,没想到慕千璃将当年的事查的如此清清楚楚。
“而且我娘名下养有一子,以后给我爹娘养老送终,不成问题,这又是哪门子的无所出。若按照你的说辞,荣氏你嫁入慕家十数载,只生了两女,瞧你这把年纪了,这辈子估计也没有生儿子的命,按照你的四轮,荣氏,你就该自请下堂。”
她那大哥是她娘的养子,可荣氏入门,忌惮她大哥,便使了损招,将他逼得离家出走。
“你,放肆!”荣氏被她步步紧逼,险些招架不住。
无子,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哪怕她膝下养了妾身的孩子,但终究不是她亲生的。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这不是你自己的理论吗?刚刚大伙儿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我就好奇了,同样的是无子,犯七出,却两种不同待遇,难不成只因你荣秀凤出身世家贵族,身后有个荣家撑腰,所以仗势欺人,不肯让位,害的慕家无嫡无后?若真是如此,恐怕我们就得问问荣相,问问贵妃娘娘,甚至问问陛下,是不是谁的权势大,就可以仗势欺人!”
这话一出,莫说荣秀凤,就连荣贵妃也面上难看。
“够了,璃儿,休要再疯言疯语,你娘品行有失,是老夫念及夫妻情分,将她为妾室,与旁人无关。”
慕长安知道此时若是再不开头,得罪了荣贵妃,得罪了荣家,后果将不堪设想。
“贬妻为妾?南朝礼法森严,什么时候居然出了贬妻为妾这种说法?父亲对荣氏还真是情深意重,这时候不惜背负着被天下流嗤笑的罪名,也要护着她。只是你护着她的时候,不该踩着我娘,父
亲难不成以为我娘死了,就可以随意作践了吗”
她娘成了妾,那她成了什么?
庶出?
当年旧事如何,她早已成她娘留下的札记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这渣爹贪权好色,为攀附权贵,停妻另娶也就罢了,她娘傲骨铮铮,自然不甘受辱,自请下堂,与他渣爹合离。
可她这渣爹贪得无厌,既贪了荣家的权,又舍不得放开她娘的貌,也可能是多少对她娘有些感情,于是便以妾的身份强行扣留她娘。
她娘自是不同意,偏偏那时候她怀孕了。
她这渣爹便以孩子为筹码,逼得她娘亲妥协。
为了孩子,她娘忍了。
可惜荣秀凤却是个不好相处了,怎么可能任由她娘这根刺扎在她的身上。
后来她娘莫名其妙的中了毒,没过多久便油尽灯枯了。
慕长安的脸乍青乍白,他想辩解,却无从辩解。
当初种种譬如昨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留下这孩子,最后却彻底毁了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