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初李云跟杜谦,给青州下的断言那样,自顾文川绝笔诗传出去之后,青州周绪,基本已经失去了逐鹿的资格。
而周绪,应该也是这场争斗之中,被最早淘汰掉的节度使。
周绪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抬头看着李云,开口道:“贤弟,我们说正经事。”
“我今天来见贤弟,主要是有两件事情。”
李云看着他,正色道:“兄长说就是。”
“第一件事。”
周大将军叹了口气说道:“贤弟现在应该已经看见了,我们青州,基本上无力外扩,将来后人儿孙能守住这一亩三分地,那自然是好,能多几代人富贵。”
“若是他们守不住,贤弟若有能力,便来帮上一帮,我不求别的,只求香火不绝。”
李云哑然一笑:“兄长怎麽知道,将来…不是我去取青州?”
“都是各凭本事。”
他看着李云,开口道:“若是贤弟取青州,也尽量给我留一条香火就是。”
“我不白要贤弟的承诺。”
周绪拍了拍自己胸脯,把自己拍的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好半天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他看着李云,继续说道:“青州对你们金陵,也是同样的承诺。”
“将来若是江东有变,平卢军一定给贤弟你保住血脉香火。”
“若是我们平卢军南下,贤弟全家,都可以安然无恙。”
李云“啧”了一声,感慨道:“兄长真是空手套白狼啊。”
在大家都在扩张的时候,平卢军目前是处于一个收缩的状态,李云并不觉得他有一天能够帮到江东,更不觉得有一天,平卢军有能力南下。
不过李云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点头道:“好,我应下了。”
说完这句话,李云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周绪,皱眉道:“兄长这是怎麽了?”
“老毛病了。”
周绪缓了许久,又从怀里掏出瓶子,吃了一颗丸药,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他看着李云,叹气道:“我胡闹了半个甲子,身体早已经被酒色掏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先父在天之灵保佑了。”
他看着李云,笑着说道:“多半没几年活头了,不过不要紧,老子这辈子活的痛快。”
“我们…我们说第二件事。”
他又喘了几口气,看的李云直皱眉头。
这厮,可不能死在自己大营里,否则就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周大将军喘了好几口,才继续说道:“契丹人,契丹人来势汹汹,到了北方,多半凶险重重,贤弟若是得空,照顾照顾我那犬子。”
“还有,如果贤弟凯旋,回来的时候,不妨顺手占下河北道几个州郡,这样到时候跟那姓萧的,还有大把好处可以谈。”
李云笑着说道:“兄长想的可真远,我这一趟,倒没有捞好处的念头。”
“我说的好处,可不只是钱粮这些笨重之物。”
周大将军看着李云,轻声道:“范阳军是有战马的,而且数量并不少,河北道的西北边,有好几处马场。”
这一下,轮到李云神色微变了,他看了看周绪,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缓缓点头:“小弟…记下了。”
两三年前,李云就有搞骑兵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搞不到战马!
这两年,他也一直在琢磨怎麽弄到合格的战马,但也同样没有什麽太好的渠道,目前唯一的办法,还是通过舅哥之一的薛放,从商业渠道来采买战马。
数量相当之少,价格也相当之贵。
如果这一趟幽州之行,能搞到战马,不需要很多,哪怕一两千匹,就怎麽都值当了!
见李云陷入了思索,周大将军满意的站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心满意足的背着手离开。
“贤弟明天多半还要行军,为兄就不多打扰了。”
他回头看了看李云,笑着说道,
“将来所有缘分,咱们兄弟,再好好喝上一顿。”
说完,这位大将军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之下,步入夜色之中。
只传来了几声隐约可闻的咳嗽声。
李云送了他几步,便停在了原地,抬头看向北方,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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