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快活起来,便像个孩童一般,搂着老太太又是亲昵的撒娇又是各种甜言蜜语地哄着,饶是见惯了世面的老太太都没能招架得住,被这块牛皮糖闹得哭笑不得,发髻都松散了不少。
祖孙二人嬉闹过后,老太太拢了拢发髻,正色道:“合该从前多打你几次手板子,叫你如今成了家自己都做了娘了,还这般孩子气。”
“那是在祖母跟前,换成旁人,孙女才不会呢,那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丹娘振振有词。
“行了,祖母晓得你心中有数,只是……这一茬事关你父亲,不管你们从前关系如何,往后都在一处,天子脚下,多少言官御史的眼睛盯着呢,光是一个不孝不敬就要了你往后的顺遂平安,切莫大意。”
老太太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丹娘一阵感动,认认真真应了。
祖孙俩有说了好些话,丹娘才离去。
照春辉内,几个常伴在老太太身边的奴仆已经习惯性地忙开了,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已备好了铜盆、热水、香胰子等物,一旁的布巾子绵软得用,是老太太最喜欢的棉缎质地。
奚嬷嬷伺候着老太太梳洗,笑道:“您也太过操心了,咱们姑娘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独自一人支撑着一府,上上下下多少人对她服服帖帖,您又何必劳神过多呢。”
“原想着儿子大了,做母亲的便可省心些个,没成想我是个没什么儿女缘的,膝下唯有一子,却与我情分单薄,偏偏来了个小孙女,倒是让我放不下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
“是老太太您慈心仁善,咱们大奶奶又孝心纯厚,这两好才能好到一处去呢,若是缺了哪一个都是不成的。”
正说着,外头一个婆子送进来一只匣子。
打开一瞧,里头竟然是一只琉璃瓶子,上面烧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图案,端的是秀雅大方,斯文端庄。
那婆子回话道:“夫人叫送来的,说是宫里下来的蜜津凝露。”
奚嬷嬷拿起瓶子打开瞧了瞧,又用一旁的铜制挑子挑了米粒大的一点儿闻了闻,赞道:“好正的味儿,如今外头再也寻不着了,只有宫中御贡的才有,便是太妃娘娘那里,一年也得不了几瓶子。夫人倒是真想着您,知道老太太您爱这味儿,巴巴地得到了就给您送过来。”
老太太嘴角浮起一阵笑意,但又很快掩饰:“别没的夸坏了她,孝敬祖母也是她应该的。”
“是是,老太太您说什么都对。”
燕堂内,丹娘刚刚洗完澡。
只着了一身雪白的里衣歪在床上,搂着一卷柔软的被褥,她双眼朦胧,似睡非睡,正在酝酿着倦意。
忽儿外头有了声响,声音由远及近。
很快外头的门被推开,沈寒天那高大的身影绕过屏风直冲着她而来。
他身上的朝服还未褪下,满脸疲倦,眼睛却亮得吓人。
走到床榻边,见褥子里的小女人还迷迷糊糊地回不过神来,那一颊的玉雪娇粉,更添娇憨,他瞧着越发生动可爱,心中欢喜不已,捧着她的脸直接在唇上亲了又亲。
丹娘冷不丁眼前一黑,紧接着唇齿鼻息间都是专属这个男人那清冽浓烟的味道,方才知道自己叫他亲了。
“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沙哑,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她很想说,你既这般累了,那就别折腾了。
但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进了净房。
待他再出来时,那发冠卸下,一袭黑发散落,他也不管不顾,全然没有读书人该有的矜持,直接撩起床幔,跳进了丹娘的被窝里。
那轻飘飘的纱还在半空中浮动,缓缓落下。
床笫之间早已娇羞阵阵,暖香浓密。
丹娘到底还是没能阻止忙碌了一天的丈夫交作业,夫妻二人闹了好一会儿,她最终撑不住迷迷糊糊睡去之前还在想——这家伙怎么就不累呢,居然下班回来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个……
她哪里晓得,沈寒天憋了一天的闷气了,唯有与小妻子伴在一处时方得片刻畅快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