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郑氏的陪嫁丫鬟,平日里最是沉稳,今日这般模样倒把郑氏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般慌乱?没瞧见人都在么?”她冷下脸来训斥。
那丫鬟目光慌乱,尤其是看向丹娘时欲言又止,涨得一张脸都红了:“奶奶,您……您还是去瞧瞧吧,还有七姑奶奶,这事儿、这事儿也跟您有关……”
丹娘端起茶碗的手顿了顿,低垂的纤长睫毛轻颤片刻。
放下茶碗后,她起身理了理衣衫,笑道:“那就一同去吧。”
郑氏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紧张地看向丹娘:“七妹妹要么先在屋里等等,待我去瞧了是个什么事儿再说。”
“何必这么麻烦,一道去吧,回头来回叫人跑着也耽误时辰不是。”丹娘已然有了决定。
一行人刚到院门外,就听里头一阵哭声惨惨戚戚,听着还有些耳熟。
丹娘往门里一跨,看见了跪在当口的女子。
哪里能不耳熟呢,那发髻打乱了一半,哭得眼泡红肿的女人不是雁姨娘又是谁?
但见她着一身丫鬟服侍,却妆容不减,虽哭得梨花带雨,依然娇柔艳丽,很是楚楚动人。
见丹娘来了,她忙不迭换了个方向,对着丹娘拼命磕头:“大奶奶开恩,求大奶奶饶我一命,我也只是……瞧着大年节的热闹,心中想家,才这般换了衣裳混进人堆里,我也不想的。”
一番哭诉,倒是把丹娘给哭懵了。
“你先别急着磕头了,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丹娘微微蹙了蹙眉尖,向四周扫了一眼。
慧娘不急不慢道:“还能是什么事,不是我说你啊,七妹妹,你这府里的事情若是料理不了,也该回来问问母亲,向长辈们取取经没什么坏处,你倒好……把府里的妾室逼成这样,好好的年节下的,却叫人来了这么一出。”
她说着,险些要笑出来了,又赶紧拿着帕子挡了挡嘴角,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色来,“喏,这是你府上的姨娘吧,方才不小心进了七妹夫歇午觉的厢房里,就成这样了。”
雁姨娘闻言,刚刚还哭得厉害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似是娇羞不已。
她咬着下唇,怯怯地瞥了丹娘一眼。
可丹娘不动声色,连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雁姨娘心头一紧。
她晓得今日若是不成,日后抚安王府里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
万幸的是一路而来计划十分顺利。
她成功地混入了奴仆当中,又成功地进了宋家大门,更趁着大家都闲懒得空时,与屋子里的男人好好享了一番鱼水之欢。
这会子,她衣衫凌乱,领口松开,就连腰间系着的衣带都显得松松垮垮,再配上这么一副雨后海棠的娇羞,方才发生了什么,明眼人一目了然。
丁氏又急又气:“你不过是个妾室,如何能在主母的娘家做出这样的事来,这般张扬狂悖,是何道理?!”
“六嫂嫂,这话可就不对了,即便是妾,也分个高低贵贱的,人家雁姨娘可是宫中所赐的贵妾,能与一般妾室相提并论么?”慧娘柔声道,“况且,事出有因,要不是七妹妹善妒不容人,只晓得一个劲的拘着男人,反倒给这事儿留了空子。”
她边说边得意洋洋,一副看笑话的嘴脸冲着丹娘道,“七妹妹,你也是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早早地给人家开脸圆房,不就没这回子事了么?你也是身怀有孕伺候不了男人的,何不做做好人,可怜七妹夫一个有爵在身的侯爷,在自己府上睡个妾室姨娘都不成,这要是传出去,那笑话可就大了。”
丁氏很想帮忙反驳,还没开口,那雁姨娘又是一通哭诉。
“大奶奶,啊不……夫人,是妾身无知莽撞,是妾身的错,求您行行好,饶我一命……妾身如今无依无靠,只能依附着侯爷过日子了,您且安心,妾身绝不会越过您的,即便日后生下庶子庶女也要记在您的名下,您是唯一的嫡母。”
雁姨娘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若是不成,妾身这已经破了身子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慧娘又叹了一声,“怪可怜的,明明是侯府的姨娘,却这般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