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清茶咚的一下跪倒在地,对着丹娘连连磕头。
“求姑娘开恩,奴婢便是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也绝不去荣昌侯府,求您了……大姑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我再回到她身边,怕是连一条小命也剩不下,求您了……”
她显然是吓坏了,又哭又求,称呼都乱七八糟。
望着她满脸泪,丹娘不由得心头微叹。
丹娘很清楚,她不得不试探一下清茶。
清茶到底与她身边的新芽尔雅不一样,她曾经是丹娘的贴身丫鬟,又因嫌弃丹娘才投奔了杳娘。有如此黑历史,丹娘就算可怜她如今的遭遇,也不可能把她当成心腹。
见清茶吓得不轻,她略微收起神色:“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清茶深深伏在丹娘脚边,“这一年多,奴婢过的日子连庄子上的狗都不如……当初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还以为跟着大姑奶奶能荣华富贵。谁知……大姑奶奶怎肯用我这背主之人,早早就将我打发了。”
“有此一遭,是奴婢自找的,若不是当初不知深浅,又怎么会有这一桩。奴婢知道,大奶奶如今不可能信我了,但我若是再做跟从前一样的事情,叫我天打雷劈,重新回到赖家,被他活活打死!”
她的嗓音凄厉,满是真心。
“那荣昌侯府看着风光富贵,可里头多少弯弯绕绕,奴婢既不是大姑奶奶的心腹,又不是得力的管事婆子所出的儿女,拿什么跟人家比?奴婢之前是蠢,可被教训了一年多了,就是个蠢笨如猪的,也该明白了呀!”
“大奶奶,奴婢不求别的,只求一日两餐,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奴婢做了一手好针线,一定好好报答大奶奶活命的恩情啊!”
她真的是不想离开。
更不想去荣昌侯府。
清茶很清楚,这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了。
丹娘一声轻叹:“如此,我先留你一段日子,若是你安分守己,以后便跟着我吧。”
清茶满脸是泪地抬眼,神色间还藏着不敢置信。
丹娘又与她说了月例银子的事情。
“若是不这样做,你的身契怕是到不了我这儿。”
清茶感动又愧疚:“多谢大奶奶替我做主,多少月例银子只凭大奶奶开口,便是没有月例银子,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
见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最初的傲气,丹娘一阵唏嘘。
摆摆手,丹娘说:“你好好养着吧,等身体大好后,先在屋子里把我的针线做一做。”
“是……”清茶喜极而泣。
这会儿的眼泪跟刚才已然不同,她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能有个安稳的住处了。
办完了这件事,丹娘去了照春辉。
一张八角玲珑雕花红木桌上摆着一壶甜甜的香茶。
这是丹娘按照前世果茶的配方,专门调配出来给老太太喝的,清甜滋润,老人家很是喜欢,睡前最喜欢来一杯,整个晚上都能睡得很好。
听了孙女的话,老太太长叹:“你就把她留下了?”
“哎……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回去被逼死,孙女实在做不到。”丹娘明澈的眼睛看着老太太,“孙女也知道,留下她在府里很可能是个隐患,但……”
她语气瞬间变得凌厉,“若是她日后真的成了个祸害,我会亲手解决了她。”
老太太身份隐秘。
整个府里真正知道内情的,只有老太太身边一同幸免的下人们,还有丹娘和沈寒天。
其余的人,或是沈府原先不得用的下人,或是丹娘后来采买回来的。
无一例外,他们都不曾在宋家见过老太太,只晓得这位客居在沈府的,是沈家的一位前来投靠的远亲。
可清茶不一样。
她是知道宋老太太的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