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丁大春随口应了一声。
他知道徐秀禾是害怕前门有人盯着,但也没拆穿,他得保持傻子的形象。
走出后门,来到一条小巷子。
丁大春打开水杯喝了一口,顿时忍不住咧起了嘴。
这蜂蜜是特么兑多少糖精?
太特么甜了!
甜的齁嗓子!
这什么破玩意儿!
丁大春一口把水吐掉,扬手就连水带杯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堆。
接着他也没回家,而是扭头向新城区跑去。
青云市新旧城区之间有一条马路。
一侧高楼大厦,灯红酒绿。
一侧破败不堪,垃圾满地。
就这一条马路,看似也就只有二十来米宽,但却是穷人努力工作几百年都迈不过去的坎。
丁大春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这才停了下来。
他一丁点儿累的感觉都没有,不禁在心里暗叹大自在逍遥法的神奇。
这时他面前有一家酒店。
丁胖子大酒店!
丁大春抬头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爸就是丁胖子,这酒店以前是他家的。
现在的老板叫张启强,资产上千万,在青云市也算是小有脸面的人物。
真说起来,这张启强跟他丁家还有点渊源。
张启强以前是他爸的跟班,专门给他爸开车的,在他小的时候,张启强很是巴结他,还说要把他女儿嫁给他。
后来他爸欠了赌债,饭店就被人拿走了,兜兜转转到了张启强手里,成了他的产业。
张启强很有能力,没几年就把附近的同行给都挤垮了。
只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换招牌。
用的还是他爸的名字。
“唉!”
丁大春很是难受。
他想要把带他爸名字的牌子拿走。
大自在逍遥法是很强,但他还不够强,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老头啊!”
“你告诉我说要为所欲为,但现在不是以前,光拳头硬不够,还得有钱有势才行啊!”
丁大春无奈地想着,迈步走进了大门。
他对这里很熟悉。
很多人也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前任老板娘的傻儿子,虽然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却都没有拦他。
丁大春来到后厨,这会不是饭点,并没有人在。
只有一个女人正站在水槽边洗盘子。
或许是站的时间太久了,女人时不时地用手锤打后腰来缓解疲惫和疼痛。
这个女人,正是丁大春的母亲!
丁大春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红了眼圈。
“妈——”
“嗯?”
孔春霞扭头就发现了丁大春。
她赶紧跑了过来,看着眼中含泪的丁大春,不禁担心道:“儿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妈,我没事……”
丁大春摇摇头,下意识地抓住了孔春霞的手。
这让他不禁一愣。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粗糙,僵硬,瘦骨嶙峋,还满是裂口!
要知道这一双手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何等的娇贵,可仅仅两年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孔春霞赶忙就想把手抽回去藏起来,不想让儿子看见,她觉得这样会给儿子丢脸。
但丁大春却是抓的更紧了,根本不松开。
他看着明明只有五十岁,但却看起来像七十岁的母亲,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刷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妈,对不起,都怪我,是我……”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不怪你,是妈没本事,妈为了你,什么苦都愿意吃!”
孔春霞虽也眼圈泛红,但还是强忍了下来,选择先柔声安慰丁大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走了进来。
他眼看孔春霞没在干活,张嘴就骂:“你这死老婆子,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你他妈知不知道前面的脏盘子都他妈堆成山了?”
丁大春愤怒地瞪了过去。
他认识这个死胖子,是个厨子,叫何来勇,他爸的时候就在这里干,算是酒店的老人了。
也不知道是虚荣心作祟,还是纯粹为了享受欺负人的快感,这狗东西时不时就冷嘲热讽丁家的破落,还总是故意找茬扣他妈妈的工资。
何来勇注意到了丁大春的目光,非常的不爽,指着丁大春骂道:“小逼崽子,你一个傻子,还装什么太子爷,再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别别别!”
“我……我这就干活!”
孔春霞一边答应着一边用力将丁大春拉到了身后。
哪怕因为害怕紧张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她也没有丝毫退让。
她不想让儿子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就像是她之前说的,为了儿子,她什么苦都愿意吃,只要是为了儿子,不管是干苦活累活,还是挨打挨骂,她都愿意。
“勇哥,668包厢,你快过来一下!”
“知道了!”
何来勇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对讲机里有人叫他,答应一声,就赶紧赶了过去。
丁大春是真的想追上去狠狠地揍何来勇一顿。
但他妈妈在这,他只能强忍下来。
眼看他妈妈又要开始干活,他赶忙上前拦住道:“妈,你歇着,我来洗!”
“好!”
孔春霞点了点头。
她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欣慰地看着丁大春,但没看一会就靠着柜子睡着了。
她太累了!
丁大春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心疼坏了。
他妈妈以前就是个不问世事,品茶插花的贵太太。
随着他爸出事,他也跟着出事,家里所有的担子就全部都落在了他妈妈身上。
给他爸处理后事,给他赚钱治病。
一个柔弱女人,就这样硬生生扛了三年!
丁大春为了不吵醒妈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连洗盘子的动作都变轻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的速度,在得到了大自在逍遥法之后,他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明显强于普通人了。
很快地,他就洗完了盘子。
就在这时,刚离开的何来勇突然又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哐当扔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把孔春霞给惊醒了。
“怎么了?”
“没事没事!别紧张!”
何来勇摆了摆手,故作大方道:“这是客人剩下的大闸蟹,没怎么动,我估计你们娘俩也得好几年都没吃过了,就给你们吃吧,还能省点钱给你傻儿子看脑子!”
他说的好听,但实际上是这么回事吗?
就他口中那没怎么动的螃蟹,里面满是啤酒沫子,还有一堆烟灰烟头,全都泡烂了!
丁大春一看就怒了!
先不说大闸蟹怎么样,把盆扔地上是几个意思?
就算是给乞丐也不带这样的。
真把他们娘俩当猪狗了?
孔春霞自然也能猜到何来勇的想法,知道他就是故意来折辱他们娘俩的。
尽管心里也很是恼怒,但也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现如今就在何来勇手底下做事,为了赚钱给儿子治病,她不得不低这个头。
不过低头可以。
但吃,是不可能吃的。
这是做人的底线,破了这个底线,那就做不得人了。
孔春霞斟酌了一下语言,委婉拒绝道:“何大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这螃蟹……我们就还是不要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