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已经坍塌决堤,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这个时候总要有一个主心骨来统筹救灾的事宜,裘大人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事了,那太平县的人,可就真的没活路了!”颜凌云来着面前的裘杰,轻声安慰道。
颜凌云向来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这番话也是他的真心话。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重活过一次的颜凌云却很清楚。
裘杰是个好官,前世的时候,来这里赈灾的是贺洛潼,他一路上早早的就将赈灾银都揣进了口袋,以至于太平县出现暴乱,在武力镇压后没多久,因为河水污染,出现了大量的疫病,贺洛潼决定放火烧县的时候,便是裘杰拼死将消息送了出来。
虽然等到贺洛初知道这件事情赶过来的时候,太平县已经被烧的干净,贺洛潼也已经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但裘杰到底还是为了一城的百姓拼了命。
只是那一是他的结局并不好。
因为一直亲力亲为在前线,劳累过度的他不小心感染疫病,前脚他将消息送出,后脚便因为这场病死在了府衙之中。
贺洛初难得听到颜凌云这般说话,都不由得回头看向她,大约是贺洛初的目光有些直白,甚至看的她都有些心虚:“你看什么?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这般会宽慰人,觉得有些惊奇。”贺洛初笑了笑,随后将目光转向裘杰,“凌云说的没有错,虽然你凡事亲力亲为,但也要有度,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其所能去救灾,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裘杰微微红了眼,他看着贺洛初良久,然后有些释然的笑了笑:“殿下费力劝我,自己却又来了这里。”
贺洛初一愣,随后无奈笑道:“总是不放心的!”
贺洛初跟裘杰走在大坝之上,几个人商议着如何治水的法子。
“……用沙袋只能暂时的堵一堵,得看老天爷的心情,要是这雨继续下下去,再多的沙袋也堵不住这场大水,到时候没了法子便只能开闸……”裘杰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太平县算是地势高的地方,这闸口一放,水就会往下游去,到时候下头的县市,只怕会比我们淹的更严重!”
贺洛初眉头紧锁。
裘杰说的这些,他也想到了,他们在这里商议无非就是想要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偏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
贺洛初闭了闭眼:“即是没有旁的法子,那便只能如此,我并非江南人,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法子来应对这场大水,治水的事情只能全权交给你,城中百姓的粮食和救治,就由我们来办!”
裘杰怎么都没有想到,贺洛初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裘杰做官数十年,见过大大小小的上级,不论是谁总喜欢对着下头的官员指手画脚,哪怕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懂,只会胡乱的指挥一通,运气好一些,只是浪费一些时间,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运气差一些,则会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而现在,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贺洛初,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治水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他,这实在是让人惊叹。
贺洛初察觉到了裘杰的惊讶,轻声安抚道:“术业有专攻,文臣就该做文臣的事,武将就该做武将的事情,我非圣人做不到十全十美,水利一事我并不擅长,与其不懂装懂的指手画脚,倒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给会做的人,裘大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守在江南,想必不会有人比对你更了解水环这件事情了,交给大人来办,我很放心!”
裘杰当下只觉得心中一股澎湃的情绪,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偏偏那种情绪让他难以自抑的红了眼:“殿下,臣……一定竭尽全力!”
大坝上的风实在是大的厉害,贺洛初在这里吹了一会儿风,便觉得嗓子有些发痒,砚尘担心他会受到风寒,便赶紧寻了个借口要带他回去。
裘杰也颇有眼力见,赶紧说道:“殿下还是快回去吧,这里风大,水汽又重,不习惯江南潮湿的人容易得风寒,现在这个节骨眼,殿下是绝对不能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