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洛初看着面前满脸坚定的春玉,突然低声笑了:“你以为为什么朝廷每年都会给颜将军一家那么多的赏赐。”
春玉突然眼前一亮,片刻以后,才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啊……”
贺洛初和封薇兰从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黑了,甚至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寒风。
光是站在那里,封薇兰都止不住的打颤:“这都三月了,这个地方竟然还这样冷!”
“是啊,都三月了,竟然还这样冷!”贺洛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清净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
封薇兰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要坐在外面清净,不过也不管他有没有想通,他也不打算继续陪着:“那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当心着凉了!”
贺洛初点头,封薇兰很快便拢着外衣快步离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抱怨这个天气冷的诡异。
府衙算不上大,只是这院子里空无一物,唯一的一棵树也是光秃秃的立在那里,乍一眼瞧着便会觉得这个院子格外的空旷。
他出来的时候着急,只简单的披了一件狐裘,后来又给了贺书瑶,如今站在风中,不免显得有些单薄。
“实在瞧不懂你,自己体弱,却又偏爱装那君子,简简单单的就将自己身上的狐裘交了出去,这样冷的天也不怕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
颜凌云出现的时候,恰巧是寒风最大的时候,头上的碎发被胡乱的吹到他的脸上,少见的狼狈。
颜凌云将怀里的披风丢给他:“穿上,这里可不是汴京,你要是生病了可没有人救你!”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贺洛初接过衣服,看向颜凌云,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远远的就看到你在这里瞎逛。”颜凌云双手环抱,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这里一直到五月份才会稍微暖和一点,这些日子只能委屈太子殿下忍受一些了。”
“你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却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过一句苦,我来这里不过区区几日,怎么就要用上忍受两字了?”贺洛初看着颜凌云,有些无奈道。
“你是你,我是我,我身子骨好,按照我爹的说法,那便是我生来就是打仗的料,而现在的你与我不同,病弱,但是脑子好,你总是要待在朝堂之上的。”颜凌云走到贺洛初身边,“你不是怀疑我是我让贺书瑶杀了破多罗.因觉的吗?你为什么不当场质问我?”
“我质问你了,你也回答我了,不是吗?”贺洛初挑眉。
颜凌云却被逗笑:“那样便算是质问的话,那我大可以撒谎。”
“你若是想杀他自己就会动手,根本没有必要让贺书瑶来动这个手!”贺洛初看向颜凌云,“最多,是你给了她这个选择。”
颜凌云又一次的不得不承认,贺洛初就是聪明的让人发指。
“破多罗.因觉死就死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管这件闲事?”贺洛初走到颜凌云的身边,目光落在她的眼里,没有半点的犹疑,“你从来都不是这种会多此一举的人,你若是看不惯他便自己动手了,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凌云给贺书瑶的药,的确是安神的药,只是很显然那个药并不能让人安睡,反倒可以让人在睡梦中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颜凌云的那番话本就是说给半梦半醒间的贺书瑶听的。
她知道,贺书瑶跟她一样,脑海里凭空出现了一段来自于未来的记忆,她是和自己一样唯二的知道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人,他们非常清楚的知道在那个世界他们彼此的结局。
颜凌云也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次又一次的痛哭流涕,直到她用那把匕首狠狠的割断了林清川的动脉以后,她才彻底从那段噩梦中清醒过来,因为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还有改变的余地。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给公主送了一份安神药而已!”颜凌云笑了笑,“我最多只是告诉他,如果噩梦一直不愿意自己离开,那不如彻底绞杀了噩梦,毕竟只有刀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有绝对的选择权。”
贺洛初看着颜凌云许久,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贺书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她与贺洛潼毕竟是亲兄妹,你为她做的事情,她未必会记着你的好。”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给他送了一瓶药。”颜凌云又一次说道,“仅此而已。”
贺洛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半空的月亮,突然笑了一声:“今日的太阳倒是特别的明亮,可惜没有一杯热酒,不然一定很惬意!”
“谁说没有!”颜凌云挑眉,“反正睡不着,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