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宁浦代表上台,就此事,作简要陈述。”
抑扬顿挫的声音落下,会场之中,众人纷纷抬起头来,都想知道这位这位翻山越岭来到福永的宁浦代表究竟是何许人也。
在不少人心中,“代表”二字其实也可以换成“勇者”,更直接些的,说是“蠢蛋”也并无不可。
当下之时局,外有北联邦虎视眈眈,内有叛军逆党蛰伏潜藏,跋山涉水从宁浦赶来福永,这一路上的凶险便可想而知,怕是死了都只能做个糊涂鬼,不知道是谁要取他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就算活下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对于发兵增援这件事,市里面的态度,其实也就是在场诸位领导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一个“不”字,之前数次的否定,宁浦那群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个来这里作汇报的“代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所谓的陈述、报告,其实就是一个形式,走个过场而已,但也是为了形式,为了走这个过场,怎么着都要大家聚一聚辩上一场,但不用想也知道,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一张嘴再怎么能说,也不可能是台上台下这些辩场老手们的一合之敌。
要让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出力量去保护一群不相干的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许俊熙也是这“众人”之一,作为本次会议的会务人员,按照规定站在门边以随时策应突发情况的他伸长脖子,四处打量着,也想一睹这位宁浦代表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虽然是宁浦人,根在宁浦,但在父辈的帮助下,现在的许俊熙已经是走出了那片穷山恶水,成为了以前人人称羡的城里人,与宁浦有关的一切好像都成为了他仕途生涯中的“污点”,巴不得断地越干净越好。
宁浦,不熟。
对这场陈述,许俊熙关心的也不是结果,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事后同事们不要拿这件事情说事,更不要牵连到他,让在办公室里处境本就不佳的自己因为地缘因素更加被边缘化。
他心中正打着算盘,突然就看到在后排座位,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
李庆……不对,怎么能是李庆?
这小子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还敢在会场中逗留,而且现在是让宁浦方面派来的代表上台,不是让随随便便一个宁浦人上台,你站起来,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真以为自己人到了福永,就算是真正走出大山,从此就改头换面,算是个人物了?
微微一愣神之后,许俊熙便觉后背一阵发凉。
什么是突发情况?这就是突发情况,作为本次会议的会务,没有提前将无关人员清理出场,这一件件事情压下来,最后都是政府办的不是,都要他许俊熙来担这个责!!
断人前途无异于杀人父母,这一刻,许俊熙对李庆的怨念已是无以复加,几乎快要成为恨意,在这股恨意的驱使下,他快步向着李庆走去,意欲在半路将其拦下,及时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时,后排落座的一些官员也看见李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们先是与身旁的同僚对视一眼,而后便各自摇摇头,表示都不太清楚情况,彼此熟悉些低声议论两句,言语中对这张新面孔都是不太认可。
标新立异,在这种场合下只能是一个贬义词,但
对这些议论,李庆一概充耳不闻,只顺着会场中间的通道,不疾不徐,一步步向着主席台上走去。
“李庆!!”
快步赶来的许俊熙,半因焦急半因怨恨,脸上的五官都快要搅在一起了,也顾不得什么会场礼仪,赶忙是出声叫住这个狂悖之徒。
因他这一声呼喊,
这时,许俊熙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欲将李庆拖离现场。
啪啪。
是台上的顾长明在鼓掌。
这突兀的掌声,直接让许俊熙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这时的他当然不知道鼓掌的人具体是谁,他只知道掌声似乎是从主席台上传来的,那里坐着主宰这座城市命运的人,也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
南联盟的官场上,不管彼此之间暗地里再怎么斗,但表面上大多还是一团和气,不管顾长明的实际处境如何,只要他在副市长这个位置上坐着,现在他起了这个头,台下乃至于台上的人,都还是会给他一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