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如缎,血阳如织。
那是一片乏善可陈的茂密树林,离开县城后,这样的树林李庆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之四周地势平坦,无险可居,实在不是一处埋伏的好地方。
就在李庆迟疑之时,密林中的源质波动忽地消失,哪怕李庆已经迅速调整,尝试着集中精神努力感知,但却仍是不能有丝毫收获。
像是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中,全无半点踪迹可循。
落日时分,终究不是夜晚,密林中虽有不少阴影堆积之处,但隔这么远的距离,阴影亲和的加持十分微弱不说还只体现在目力上,密林中的存在同样也是超凡者,单凭双眼,就算是李庆也不能这么轻易便发现对方的行踪。
“你感觉到了么?”
脑海中,夜奷妘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平常时候司命之力处于封印状态,但其感知之强,仍不是一般二阶的超凡者可比,也就是李庆这位刺客序列的先驱者,感知力上才能和夜奷妘这位处于异常状态的司命相提并论。
李庆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传音道:“至少是五名以上的超凡者,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何目的。”
车厢中,周岩与林升似都是无所察觉,在方才的一番闲谈之后,三人又都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就像一段再平常不过的旅途那样,大多的时候三人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见状,李庆思索了一阵,却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没有将自己的发现说出。
两人中,林升比李庆稍差一些,算是二阶初期,而周岩则要走得更远些,现在已经是二阶圆满,如果他们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而独独李庆有所感知的话,未免就有些不合常理。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的好,这个谨慎不仅仅是针对敌人,有时候与敌人比起来,身边的人反而可能更为危险。
不管暗处的超凡者们目的为何,既是藏头露尾,那便表明他们还是有所顾忌,这种顾忌或是出于双方实力的对比,也或许是来源于彼此的身份,无论如何,李庆都认为按兵不动是当下自己的最佳选择。
夜奷妘也没有再度传音,也不知道她是想置身事外,还是觉得这两句简单的交流便已经足够。
赶了一天的路,拉车的马匹不是机器,也需要休息,所以马车的速度早就慢了下来,不复出发时那般迅速,舟车劳顿,人困马乏,阵阵困意如藤蔓般爬上三人心头,那是一股极度柔和的力量,就像是情人的纤纤细手抚摸在心间,让人只想沉沉睡去,再不愿醒来。
时下,车厢内中已是趋于黑暗,在阴影的笼罩中,在黑暗的加持下,几乎是瞬间,李庆便察觉出了异样,那股柔和的催眠力量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浑噩,反而像是某种刺激般,让他更为清醒。
黑暗、阴影、睡眠、死亡,诸般种种,本就是彼此之间不可分割的要素,对这类催眠的术法,李庆有着相当的抵抗能力,加上身处阴影之中,精神的饱满也让他无惧于一般精神类的超凡手段。
至少是二阶后期,可能是钻研天象风水的四象使,更大的可能是观星者……来者不善,李庆暗暗估计着对方的实力,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困顿的模样,头颅低垂,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管是在遥远的古夏还是在近代的商王朝,甚至是南北对峙的当下,星辰都在不同程度上承载了人们的某种主观念想。
古夏太过久远,暂不可考,在商王朝时期,朝廷设立钦天监以察天象、推节气、定历法,每逢国家大事,便会让专司人员夜观星象用以辅助决策,此机构在南北对峙的当下则是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气象局,但实际上,其职能与钦天监并无多大差别。
这是朝廷对星辰的执着,而在民间,人们往往也会将许多东西同天象挂钩,小到个人之吉凶祸福,家族之昌盛衰落,大到君王之贤明与否,国家之兴衰更迭,妄图在星象的变化中窥探神秘的未知。
当一个人表现反常,甚至是染了癔症的时候,人们会说是这人的主星偏离了某某方位,与某某灾星相接,所以才遭此二运,当一场瘟疫爆发时,人们又会说天象早有如何如何的预示,最为常人所熟知的九宫飞星:一坎、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和九紫,便是从这些民间说法中提炼出的一套天象——命理逻辑。
四象使转职后的分支之一的风水先生,这“风水”二字中便包括了天象风水,只是此道相当的冷门,乍一看,与观星者序列的重合度颇高,但实际上两者却又切实是有诸多不同,理论上的阐释暂且按下,实际中两者所能施展的超凡手段,着实是有很大的不同,应对起来,自然就也是不一样。
如果是风水先生出手,那恐怕只有求助于夜奷妘才有可能度过这一劫,但对付他们三位二阶,高序列的超凡者会不会出手暂且不说,就算真要以大欺小,那也根本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而没有转职的四象使,使用精神类超凡能力的效果往往并不如驱使五行元素,所以李庆才猜测对手是观星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便是有良师教导的好处,李庆的实战经验固然不多,但在平时的课程中,宋秋便专门有设置“模拟战斗”这一板块当做李庆课间休息时的趣味游戏,虽是纸上谈兵,但所谓“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数月训练下来,效果倒也是十分显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