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莫测,总有让人意料不到的变数。
治安局里,来了一位谁都想不到的客人。
李庆的脚步,便是被这位客人拖住了。
“李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当面汇报。”
一见面,吴玉倩就抛出了这句话,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李庆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同情,也或许是程度更深些的怜悯,加之她是郑永文的正房妻子,于情于理,李庆都该一听她的说辞。
而现在,他已经听完了。
治安局,会客室中。
“这些话,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李庆面容严肃,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似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严厉。
如果吴玉倩所言属实,那下一起凶杀案的时间和地点,就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时间,就在今晚,地点,则是在宁浦文化公园。
许子舒给出的结论,以及李庆在她结论之上所做的推论,都是正确的。
问题就在于,为什么直到今天晚上,也偏偏是在今天晚上,吴玉倩才肯说,而且,还是在外面一团乱的情况下,顶风冒雨特意来到治安局将此消息告知。
吴玉倩闪过一抹恐惧,嘴唇动了动,说:“我,我不是有意隐瞒,我本来以为永文死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没想到,我在收拾他的遗物时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在那之后,我终日惶惶不安,在一次集体祷告时,他们察觉了我的异状,他们告诉我这都是圣尊的旨意,虔诚的信徒受到了世俗的迫害,圣尊会对狂悖的世俗之人降下惩罚的……”
到后面,吴玉倩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的恐惧也越来越盛。
想来她口中所说的惩罚,指的,便是现在这一幕了。
灾祸四起!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眼中,如今的宁浦,就是遭了天谴,又因为祭月教派的广泛传播,信仰就像是一针催化剂,让这种情绪在民众中间迅速发酵、反应,再被有心人稍加煽动,发生群体聚集性事件也就不足为奇。
柳沧大道那边,陆跃东已经亲自带人过去维持秩序,暂时还乱不了。
事发至此,虽然祭月教派比想象中要强大的多、狡诈的多、阴狠的多,但总体的情势,也并非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这个挽回,无异于刮骨疗毒,是将“一二七”案背后潜藏的暗流一次性引爆,其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也确实足以让人侧目。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面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李庆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现在的他也无心安慰什么,“那现在呢?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来治安局把这件事告诉我?难道在这里,泄密者就可以免遭神灵的惩处吗??”
“因为林心雨,”吴玉倩脸上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声音有些发颤,“她玷污了我的信仰。”
听到这个名字,李庆不禁微微一怔。
原来,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没有从与郑永文之间的那段感情中走出来。
郑永文死后,林心雨便开始向祭月教派靠拢,做了一个皈依教派的信徒,在教派组织的活动中,同为祭月教派教众的吴玉倩会与林心雨有所接触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能让一个虔诚的信徒做出违背神灵旨意的事情,那女人的嫉妒心,一定可以算作其中之一。
看到昔日自己婚姻的
又一次的背叛,
接触源质之后,李庆对作为个体存在的人的精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与更多的敬畏,一个先被挚爱背叛,又被信仰背叛的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李庆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今夜四起于宁浦的灾祸,无论是那倾塌的楼房,还是划破天际的流火,种种景象,好似末日将近,它们将潜藏在吴玉倩心底的不安与恐惧勾出,再无限的放大,在这种情况下,寻求庇护是每一个人的本能,而之前为她仗义执言,又帮她查明真相的李庆,无疑就是吴玉倩最好的倾诉对象。
这是一个几乎完美的理由,不管从逻辑、情感还是个人性格上来说,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个女人,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发疯,在李庆看来,她已经是足够坚强了。
李庆是同情她的,但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集合的哨音——这是他与高志槐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哨音,即是出发的信号。
“谢谢你的提醒。”
这是李庆对吴玉倩说的最后一句话。
治安局红砖楼前,三十多位着劲装,戴手套的治安干警,已经整装待发。
夜雨微斜,就在这斜织的雨幕中,这群治安局的精英们,傲然肃立。
这些人,才是宁浦治安局真正的精英,也是高志槐亲手培养起来的一批人才,最短的,也已经跟了高志槐足足五年。
不是老人,三十多位,准确的说是三十四位,都是年轻面孔。
对于高志槐而言,真正的老人,除了马宁远以外,都已经不在宁浦了。
李庆来了。
“这是李庆,李局。”简短的话语,高志槐对李庆的介绍,只有六个字。
精英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