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月姑娘。”
月夜下,一名年轻人身着丹华儒衣,向着某位兔儿姑娘附身行礼。
——见面礼。
而望月出神的姑娘此时亦回神浅笑,俯身回礼,客套一声:“先生。”
还没等熙月说些什么,东流便抢先道:“姑娘在看什么?”
姑娘愣了愣,旋即回首看向天间明月:“故乡。”
“嗯……我且问问。你的故乡,难不成是在……”说到这里,东流举手指了指天上明月:“……那里?”
年轻人脸上的疑惑毫不掩饰,眸光里也尽是不可置信。这与东流向来所有的神情表现全然不同,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呆滞。
“噗……”
看着这样的儒者,兔耳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笑出声来。
一瞬之后似又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低头掩嘴,随即避过身去。
“让先生见笑了。”
东流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熙月为什么会笑,也理解不了熙月的行为模式。
“我的故乡当然不会在……”说到这里,熙月同样举起手指了指上空:“……那里。”
努力的憋着笑意,姑娘如此说着。顺便还抽空瞥了眼东流。而儒者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抬头仰望中,尽显困惑。
“好看吗?”
听闻话语,东流低下头,正视兔耳姑娘:“看了一百多年,也已经习惯。”
“嗯?”
“哦,没什么。那姑娘的故乡又在哪里呢?”
熙月到底没有追问一百多年是个什么意思,她只是平视前方,坦然回答:“王者之都。”
“那个已然覆灭的圣地?”
姑娘点点头,没有接话。年轻人暗叹一口气:“抱歉,或许是我不该提。”
“没关系,反正都已成为过去。”
有故事的人说话,总是容易把气氛带向伤感的地步。而伤感,往往意味着沉默。
此时,亦然。
一语即罢。月夜下,两名心思各异之人,在这独特的氛围中沉默无言。
天清月明,群星闪耀。姑娘仰望星空,气质卓然出尘。儒者双目无神,只是看着姑娘身影,心中有感对方的身世之悲。
他与她一样,都是远离家乡之人。但他与她不一样,因为他还有资格挂念,而熙月……则什么都没有。
一代圣地覆灭,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妖。这不是幸运,而是最大的不幸。
然而,纵使东流感触颇深,可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有看着熙月孤单的背影,任由满腔离人愁绪顺着夜风飘零,最后混于夜风,散的一干二净。
直待月悬高空,东流猛然回神,这才想起自己是有事要做:“熙月姑娘。”
“先生不用这般多礼,叫我熙月即可。”即问即答中,似不见姑娘乡思愁绪。
“好吧,熙月。明天我会外出一趟,麻烦你照顾好紫苑。”
“明天?”姑娘回过头,看向东流:“你的伤好了?这么快?”
一连三问,看样子熙月确实在意着他。
“嗯……好的差不多了。况且紫苑的病情也不能继续拖下去。”
由于其身的特殊性,东流没有所谓的“致命伤”。虽然也会有减益状态,但只要他的生命条和能量条还没有归零,他便能施展大半的实力。
当然,他的这些秘密是熙月不知道,而且以他的处事态度,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你。不过,你知道天江在哪里吗?”
“不知道。”摇了摇头,东流继续说道:“但命魂缺失,也不只有一个办法。”
“嗯?”
“我自有我的方法。只希望在我离开的时间里,麻烦你照顾紫苑即可。”
“既然如此,妾身就不再多问了。希望先生此行顺利,一路平安。”
“夜深了,我也不打扰了。告辞。”
“请。”
“请。”
……
是昼,东洲以东。这里是名扬天下的五正之一,衍月门所在地境。而今日,缘于某起事因,此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其原因,当是有传闻说:极东之地有一人发放剑帖,欲挑战天下剑修。而下一站正是衍月门。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在多数人看来此人无非是个跳梁小丑,不会多加理会。
但,又有传言表明此人出世至今历经七战,无一败绩、且疑似先天剑胎转世时,对此事感兴趣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而今天,由于消息已传播的足够久,久到即便是衍月门内尚未入世的修者都有所耳闻之后。这批人便纷纷准备入世,进而参加这场剑试之会。
当然,在他们之前,还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
这些人里,既有早已名声在外的衍月门人,也有近些年道行有成的年轻小辈。但更多的,还是闻讯赶来的附近宗派之人。
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但也算有些名气。甚至在某些野史小传里,还能看到他们的名字。
当然,他们也不全都是参与者,更多的还是当一名旁观者。
毕竟剑道争锋之事,本就精彩与凶险并存,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身死道消,所以过个干瘾也可以接受。
而此时这些人也自发的分散开来,留出中间的一方空地。空地里,正有一人在静静打坐,。
这个人,当然就是今日之战的人选。其实这人选早在昨日就已确定,而确定的过程——此人于天启晨明之时自高空落下一剑,剑意自成一境,剑气直冲霄汉。
随后此人现身于剑气之中,安心打坐。直待半刻钟后剑意有所消弥之时,才有人陆续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