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堂作为王府重地,戒备森严,原本只用以军事议事之用。有资格进出虎啸堂的,除却王爷,便是府内各位将军。然而今日,虎啸堂却迎来了别样的主人。一大批江湖侠客大摇大摆地走进虎啸堂,丝毫不顾虎啸堂不能携带兵刃入堂的明文规定。王府内各位将领,见此光景,个个咬牙切齿,面露愤怒,但又无可奈何。此事是王爷点头,特意交代守堂的侍卫不必收缴江湖侠客的兵器。众人只好忍气吞声。
王府的一众卫队将领,接管事的通知,往后数月都改去议事厅商议府内军机大事。王府诸将领,听得此消息,聚集在小小的议事厅中,更是愤懑。
议事厅里人声嘈杂,议论纷纷。昨夜有两名刺客进入府中一事已经人尽皆知,他们大闹王府,火烧前院,劫走王妃。“王府诸将都是酒囊饭袋”的说辞一夜之间传遍整个王府。虽是言辞偏颇,王府卫队于王妃被劫一事已然尽力,但谁也不知道这风言风语怎就如此邪乎,矛头直指卫队,认为这一切都是王府卫队的过失。
各卫队将领于此事并不服气,却还未来得及申辩,便被剥夺了虎啸堂议事的权利。甚至于还要看着那些江湖侠客趾高气昂入主虎啸堂。如此这般,各卫队将领之间早已焦躁,除却不满还是不满。众人守在议事厅,唯盼王爷出现,给大伙一个交代。
等了良久,诸位将军没能等到王爷,只等到了王府管事。这头发花白年逾花甲的老叟,一身素衣,一双陈旧布鞋,面容枯瘦,脸上褶皱横生。他见众人吵吵嚷嚷,也不安抚,只是步履轻盈,穿过人群,径直向议事厅东南角一金甲将军走去。
众将已将头盔摘下,那金甲将军却还是一套黄金盔甲着身。他面无表情,自走进议事厅便一直在一把太师椅上坐着,沉默不语。金甲将军已过而立之年,身材并不魁梧。他姓王名恒,自小从军,履立功勋,而后幸得王爷赏识,入了王府,做了前院卫队统领。
管事来到王恒跟前站定,目光看向王恒,以质疑的口吻问道:“王将军,白凡将军既是不在,王府诸将,你就这般放任不管么?”
王恒抬头看向管事,看了许久,好像根本就不认得管事。接着,他神情微变,一声厉喝呼啸而出,“众将听令,议事厅内不得再作喧哗。如有违者,军法处置。”他的这道声音飘荡整个议事厅,余音回荡,言语间没有多少情感,只有一种冷漠。
众人顺声望去,觉察是王恒发出的号令。议事厅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议事厅一瞬之间变得格外安静。王恒从容起身,步履稳健,向议事厅上座走去。众人看着他,默不作声,再不敢造次。
王恒于议事厅上座就坐。这原本是王爷的坐席,但管事的到来已经预示王爷今日不会来到此处。管事跟随王恒,于王恒身旁而站。众将见状,随即列成两队,按官阶品级排序而站,面向王恒,个个收了脾性,精神抖擞,只待将军示下。
“情况未明,妄加猜疑,扰乱军心,罚。”王恒冷冷说道。
议事厅门口处,两列侍卫持木杖快步上前,接着四散开来,每个将领身旁都站立一名侍卫。各将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众将领只见王恒从上座起身,接着双膝跪下,挺直上身身板。行刑侍卫上前,持方形木杖在王恒背部行刑。木杖一板一板地击打在王恒身上,王恒咬牙隐忍,未曾有半分呻吟。众人看罢,纷纷自愿受刑,他们一个个陆陆续续双膝及地而跪,挺直身板,受了这杖刑之苦。二十大板不多不少,木杖颇有韵律地砸在议事厅十六名将领身上。众将与王恒一样,咬牙隐忍,也未曾有半分呻吟。
行刑完毕,行刑侍卫收了刑杖,退出了议事厅。王恒起身,看向管事,问道:“贺老,如此这般,可是满意?”
管事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笑了笑,说道:“王将军以身作则,不愧为王府统领。”
王恒笑了笑,说道:“是本将军治军不严,惹来这般笑话,还请贺老莫怪。”
“王将军客气,王府卫队终归是王府卫队。效忠于谁,什么时候要奋勇当先,什么时候要忍气吞声?终归要心中有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往后还请王将军对各位将军多加管教,莫要让旁人笑话我们王府卫队没有肚量与胆气。”
王恒与众将士齐齐下跪,齐声说道:“贺老教导的是,我等愿誓死效忠王府,与王府同富贵共生死。”
虎啸堂里坐着一群江湖侠客,王爷与小王爷位于上席。这些个江湖侠客,来自中原塞外,各门各派。位置靠前的,是来自中原,号称“一剑封”的柳弈尘。坐在柳弈尘旁侧的,是有着“青鳞剑客”美誉的翩翩公子,李君山。号称“夜无影”的美人侠客陈婉雪位于中席。而惯用毒技的“毒刺客”白琉言以及号称“武痴”的叶嗔也在虎啸堂之中。堂上还有一些其他江湖侠客,有名之辈无名之徒,莫不是应王爷征召入府,只为擒拿昨夜闯入王府大闹而逃的两名刺客。
王爷于虎啸堂正襟危坐,目光如炬,愤意四生。王妃夏依依名为被劫,实则与那两名刺客一起潜逃。此等辱没王府威严一事,百年难遇,王府哪能受如此屈辱?王爷心中愤恨,手握茶盏,不觉间气力大些,“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竟给捏碎了。王爷手握陶瓷碎渣,一瞬间他的手掌便被割破,流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