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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知其人不知心(1 / 2)

知往斋厅中,盗门三大长老与主管刑罚的大砍刀四人一齐倒下,在外边守着的掌柜牛叔听到那几声沉闷,自然要出来查看一番,嘴里叫着:“哎呀这是怎么了!管事的管事的,苟长老、苟长老,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都倒下了?”推推牛柔棉、摇摇苟北地,昏暗的烛光中,牛叔满脸惊慌失措,好似很怕盗门中位高权重的四人会出现什么问题一般。可是烛火闪动,人心更不会一直不变,自然也是心思万千。

“行了,你别演了,好像真的关心似的,差不多就得了。”说话的人,却是卧倒在地的杨牧女,他竟然没有像其他三个“兄弟”一般晕倒。这会儿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掉落在的长铁箫捡起轻轻抚摸,检查下是否有被磕碰到,然后缓步走到卯月见的身前,转头对牛叔说道:“怎么样?给你的药好用吧?”

牛叔不禁欢喜道:“好用好用,没想到这三个强人还真就被麻翻了,你给的什么‘倒象桩’配上斋中平日点的‘南天竺’是真的厉害,想不到这两种可以勾兑出如此奇效。”

“我给你的,那自然是有用的,不然潜伏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杨牧女说着,脸上闪着让人心寒的光彩,手中铁箫抵在了卯月见的身上不断试探,一会儿是胸、一会儿是腹、一会儿是肩膀、一会儿是腰间,似是在寻找什么一般,让一旁的牛叔看着甚是畏惧:这哪里是什么温顺的角羊,分明是一匹披着羊皮、审视猎物的恶狼。忽地,杨牧女右手一甩变为反手握箫甩手戳在了卯月见的大腿上,这铁箫口子下沿早就被磨的好似一圈刀刃,但小卯早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皮肉自然要更硬实一些,要是寻常人的话,这一箫下去定是扎个血窟窿,若是杨牧女在其中搅动甚至还会带出一小管子血肉,留下个没法医治的洞,自然取走性命。小卯的皮肉坚硬也是出乎杨牧女的意料,还有牛叔在一旁看着,眼见一下没有伤到小卯只觉得脸上无光,就又一次把铁箫拿起“腾”刺下,但在牛叔看来好似和刚才一样,铁箫并没有刺入小卯腿肉徽宗,可已被麻翻的小卯还是闷哼一声,只不过杨牧女这次等了一会儿又把手中铁箫转了转,最终把手中铁箫从小卯身上拔出,“呲”地一声,一股血柱喷射出来,杨牧女甩了甩铁箫,牛叔才看到,原来在铁箫尾端时伸出了一根尺长的薄刃,让整根铁箫看起来好似短枪一般,看来这铁箫中是装有机扩的,怪不得第二次刺下是有声音发出,让牛叔更觉得这看似最为安逸无害的杨牧女并没有表面来的简单。长铁箫本来就可以做短棍使用,首尾又分别被磨成了铁尖、圆刃,加之箫中机扩可以变箫为枪,实属多变、让人头疼。

被血呲了半张脸,杨牧女并不觉得这血扰人,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说:“一只这么大的‘兔子’,血的味道原来是这么腥臭,看来这人呐,平时还是要少沾染些血腥才好。”说着还侧过头看了看一旁的牛叔,“恶狼”面目上慢慢滑落的血珠让很少见到的杀人场面的牛叔不寒而栗,随后杨牧女又说道:“你傻看着干什么?去找块布给小卯包扎伤口,我是要伤他、不是要杀他,怎会让他这样就死了呢?另外,再找三根绳索给这仨人绑住藏起来。对了,地上的血要清理干净,等下门主、大算盘、沙及丹、涂涯雪他们来了,看到了、闻到了,看出破绽也不好。”

“是是,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办。”牛叔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就连腿脚也有些不利索了。在杨牧女看来,自己的震慑起到了效果,这就已足够。

坐回到刚才的交椅上,端起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叫道:“我说牛叔,这茶也有些凉了,你先把水给我续上再去做事!”

牛叔还未跑回到后面库房,听到吩咐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旁边的唐三彩碰掉,赶紧抚好嘴里才回应道:“好好,我马上来给你续茶。”

杨牧女看着地上倒卧着的三人,心里一阵唏嘘,不由得想起两年前自己在东京城中收租、被一伙契丹人找到自己发生的事。没想到自己会被那样的大人物看上、更没想到这两年自己的生活没受什么影响,甚至还可以多些钱财,以及对承诺的期待。杨牧女都年过花甲也没成家,风月场所没少去,也有经常光顾的女子,和她们说过,若是谁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便帮其赎身、给个名分,可换来的更多是贪恋他钱财的欺骗,于是杨牧女把这些骗他的女子都一个个的折磨致死、再喂恶犬,让她们这些不是真心对他的风月女人不得好死。他原本只是想要一个长久的陪伴、一个温暖的小家,手上的钱银不用许多,够用就行,到那时他自然会离开盗门、退隐江湖,会有多么的安逸。可是在被第十三个女人欺骗之后,这头已有老相的“公羊”便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为何自己多年想要得到的简单生活就那么难以得到,为何碰到的女子都是一成不变,为何没有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于是,他选择了向辽人开出的条件妥协,事成之后他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时候什么女人、什么家他都可以组建,多年的夙愿也会得到满足。

盏中茶又已温,不再滚烫。杨牧女对待女人的心也早已不再温热,但是他的老兄弟们就不止如此。牛柔棉儿孙满堂,虽然不愿见他可也是有的;苟北地别看一脸皱皱巴巴,可他在东京城是有家室的,虽然他是盗门中人,可人家儿子是正正经经的官人,凭借自小和他爹学习的枪法、以及老狗的安排让他改名换姓,在禁军中也混得了一个枪棒教头的位置,是盗门几个头领后人中发展最好、最令人羡慕的;岭南的沙及丹、江南的涂涯雪两家互为亲家,但因儿女自小在老家长大、读的书不多,但好在沙、涂两家是有养殖鸡鸭的家业在,子女便继承并且做的生意很是壮大,光是活鸡活鸭就数以千计,更别说每天产的鸡蛋、鸭蛋,往外送的鸡肉、鸭肉了;小卯倒是没听说有家室,可他还不到四十,比杨牧女年轻许多,更比不了的是,小卯身形魁梧又从军多年,身上自然有一股其他人比不上的英气在,虽然这几年浸淫刑罚之术,可也有许多女子为他投怀送抱只为一夜温存。大算盘谷多食的儿子是教书先生,和高大门主那“干儿子”宁百夫是同行,而高小手则是被他爹送到信州跟随能人学习多年,早已不理盗门之事。至于刁腹剑,本来修的是青灯古佛,奈何尘缘未了才下山又入凡尘,可是他却也无妻儿,倒是认了个同是出家又还俗的小和尚当干儿子,干父子相伴那也比杨牧女孤苦伶仃的要强。

烛火抖动,映照的是沉思的杨牧女与一直在地上忙活被麻翻三人的牛叔,一个气定神闲细细品茶,一个气喘吁吁忙前忙后。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奈何二人能力悬殊,便只得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一个品茶一个忙活。满头大汗的牛叔几次想要叫杨牧女帮帮自己,可一想到他舔血的表情又不得不忍住,让自己多累点没关系,别他一个不高兴戳自己几下,那可就富贵没到、人先没了,得不偿失,没有必要。

“呼,终于,把这几位都藏起来了。”牛叔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只是你们答应我的要兑现,除了知往斋中的一切,我还要牛柔棉活着,不然我怎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好,答应你的我们自然会办到,你放心便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对于卯月见那个大兔子我也只是扎了他的大腿,并没有直接要他的命,要知道我们这几位对于后面的人来说,都是非常有用的。只是老杨我想要的更为明显,才选了我站在台前。而你么,你要的比我更简单,当然也会满足了。”杨牧女一边摸着铁箫一边说着。唉,这些年下来一直陪着自己的,也只有这把乌黑的老兄弟了。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牛叔说道。

“咚咚咚。”

牛叔与杨牧女对视一眼,说道:“好像后门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嗯,你看看,剩下几位应该也快到了,只是不知这会儿到的是哪位。”杨牧女摸着山羊胡子说道。来的是谁呢?高老探、刁腹剑这两位门主?还是沙及丹、涂涯雪、谷多食这几位长老?想那么多也没用,很快便可知晓。无论来的是谁人,自己也自有应对之法。

不一会儿牛叔就回来了,眼见要到厅中便叫道:“高老探高大门主、刁腹剑刁三门主、谷多食谷大算盘到!”

杨牧女一听,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他想过余下几人分别到来,或是高门主带着谷多食、沙及丹和涂涯雪他们两两二来,可大门主、三门主、大算盘三人一起到来却属实没想到。眼见一个拐着罗圈腿的老猿猴、一个大嘴瘦长的和尚、一个身形瘦削却鼻大而突的三人从屏风后转出,正是高老探、刁腹剑、谷多食三人,而且谷多食手上还拖着一个大麻袋,看着沉甸压手,也不知袋中装的是什么。杨牧女急忙起身恭身行礼道:“盗门杨牧女见过高大门主、刁三门主。”随后起身对着谷多食点了点头,他与谷算盘虽然一个管收成、一个管钱粮,而且收成也要交予算盘们核实收好再入库,可事实上他们二人是平级,礼数上自然不用管太多。

三人中最前面的高老探看了看低身的杨牧女,自走到最中间的交椅坐下,刁和尚坐在右首第一位,谷算盘把麻袋扔到了厅内角落便自坐在了左首第一位,也就是方才牛柔棉坐过的位置。随后高老探挥手道:“起来吧。”

“谢过大门主。”说着,杨牧女起身坐回在刚才的位置,问道:“不知,高大门主今日召集我们老哥几个到场是为何事?”

“为何事?等下人道齐了老杨你便知晓。至于你们老哥几个...老猴儿我看好像你们老哥几个也没来全啊!”说着高老探扫过两侧小桌上的茶盏,才对杨牧女问道:“这桌上的茶盏,算你面前的一共四盏,还有三个人道了?”

“回大门主,来的正是苟北地、卯月见二位长老。那时就我们四人在此。只是前些日子老狗代领的‘门下神枪’中有人闹事被抓送刑部,好像是叫做‘秋风落叶枪’苍什么的。苟北地听说今夜要见面便想着借这聚会碰面的机会找卯月见说说救苍秋风之事,以求网开一面、手遭点苦在、早些放人。小卯的性子您知道,人送去他那儿都很难毫发无损的回来,老狗落下脸面没有说动小卯,老牛就也帮忙去说说,小卯拗不过才答应带他两个一同去提人。”

“阿弥陀佛。‘秋风落叶枪’苍点明,嗯我听说过他,因被门内兄弟辱骂双亲才冲撞他人,架不住人多被制服送到了小卯的手上,这确实不该被送去。老狗要人是对的,老牛帮忙也是对的,只是不知老牛作为知往斋的东家一同前去是为何?”刁三门主刁腹剑问道。虽然刁腹剑早已还俗,身上装扮也与常人无异,可他头上确实没有再攒下青丝,还是点着戒疤的光头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