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你尽力了...”
苏昕从林楚语怀里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对着林楚语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一个对我说：如果你没让李默父母同意做这个手术，那他们的儿子现在还活着；另一个小人儿说：不，不是这样的。李默如果不做手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赌一把？现在...，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赌输了而已.......”
“楚语...，如果...，如果我没做这个手术呢？”
“就像你说的，我不是神，相似的病例我之前也只做过一次，为什么我就同意做这个手术了呢？为什么？他才十八岁.....”
苏昕说完，成串的眼泪便涌了出来，顺着脸颊轻轻滑落到嘴边，然后又汇聚成珠，掉落在膝头。
林楚语伸手去帮苏昕擦脸上的泪水，可是怎么擦都赶不上泪水从苏昕眼中流下来的速度。
“不是这样的，昕昕，不是这样的，”林楚语面容焦急，捧着苏昕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有些医生能够预判的到，有些...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林楚语看着苏昕认真的说道，“我听沈逸帆说了，你已经很棒了。手术中出现那种意外的情况，你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处理的办法，还去做了，昕昕，这不是一般的外科医生能做到的。”
“李默...，那个孩子叫李默对吗？”林楚语问苏昕，苏昕看着她点点头，“他心脏和血管的问题，严重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你们的想象。如果...，如果他身体条件再好一点点，那现在就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可是，昕昕，李默他，能支撑到身体条件变好点再手术吗？”
苏昕摇摇头。
“所以，这是个死局....”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们都说给他们看病的医生好像一个冷血动物一样。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任何一个看似是冷血动物的医生，都是被无数个死亡铸就成的，他们也不想那样，可是几乎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死亡的他们，必须让自己的心变冷、变硬，才能客观理智的去拯救自己的病人......
“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一觉，然后....”
“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林楚语看着苏昕，她这话说的有些自私，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啊.....
苏昕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林楚语使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苏昕双腿已经僵麻了，林楚语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
打开楼梯间的门时看到沈逸帆还站在离楼梯间两三米处的走廊里等着。
林楚语对他点点头，两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对沈逸帆说道，“我先送她回家，医院这边要是有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沈逸帆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苏昕冻的僵硬的身体和表情，以及脸上还很明显的泪痕，最终只说了句，“没事，回去好好休息。”
林楚语扶着苏昕往前走去。
沈逸帆看着她们的背影，还有苏昕现在的状态，觉得这不像是平常的她。
手术是他和苏昕一起做的，虽然苏昕是主刀，虽然他之前没亲自做过跟李默相似情况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