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大红锦绸与白绫交错挂在房梁上,幽绿的光晕照在鼠头人脸上,竟有一种身处地狱的错觉。
高位上空无一人,老鼠人高举酒杯,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磨牙得咯吱声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跟在它们身后进来的村里人则坐在更靠外的露天院子,睁开全白的眼睛,猛抓起盘中蠕动的蛆虫,如饿死鬼般塞进嘴里。
咀嚼声窸窸窣窣,在绿光的映衬下,愈发骇人。
倏然,自天空降下一颗巨大的水球,径直砸向空地。
爆开的轰鸣声吓得所有鼠人抱头猛窜,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
趁机溜进尸队中的陶卿夏抬头,与同样趁乱跑进的耿澈相视一笑,二人心照不宣地开始给自己施法。
不多时,有胆大的鼠人举着武器跑出来,它们簇拥在一起,为首的喜婆愤怒到颤抖身体。
毛绒绒的脸上铺满煞白的粉,现在也掉了大半。
“是谁胆敢在婚宴上闹事!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咆哮并没有得到回应,喜婆眯着凌厉阴暗的眸子,四处开始在尸人中寻找。
贴脸的老鼠耸动肉鼓鼓的鼻头,细长的胡须剐蹭脸颊,陶卿夏伪装的尸人足够像,并没有引起鼠人的怀疑。
但这堆成精的老鼠很是警惕,喜婆派人在府邸外仔细搜查,自己则扯扯裂开的嘴角,发出阴狠的笑声。
“让他们都吃桌上的菜品,如果不吃不咽……”
喜婆的话在场的鼠人都懂,不吃不咽的,就是闹事的外来者!
一律杀之!
谁都不能坏了它们褪去妖骨,飞升成仙的好事!
听到喜婆阴森狠辣的话,陶卿夏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点根蜡,飞速扫了眼翻涌蠕动的白蛆,她突然觉得还是直接打进去好。
“吃!”
鼠人数量多,挨个蹲在尸人身旁,眼睛死死盯住他们,生怕放跑一个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在快轮到陶卿夏的时候,府邸的门,被来人重重拍响。
被打断事情,心情不妙的喜婆冷着脸,狠戾地望向门口,冲身侧的鼠人摆摆手,示意它去开门。
倒霉的鼠人刚到门口,手还未碰到门栓,整条鼠突然被巨大的冲击波顶飞,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喜婆面前。
破旧的木门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碎片木屑横飞,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阴狠的嗓音低沉沙哑,他直勾勾地望向喜婆。
看清来人面孔的喜婆瞬间脸色大变,扯了扯嘴角,欢快地迎了上去。
“大人,怎么提前来了,距离献祭还差点时间。”
熊阿蛮闻言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地环顾四周,冷声质问道:“我在底下听到厅堂有些动静,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喜婆心下明了,忙谄媚笑着与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同时不忘暗暗夸大自己,希望到时候熊阿蛮能看在这点份上,第一个让它成仙。
毕竟村里的人数有限,哪怕被山神这个噱头吸引来的商人不少,可它们这些待在底层的鼠人多如牛毛,排号都轮不到它们。
熊阿蛮听出了喜婆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掩下眼底的轻嘲和蔑视,细细打量在场的尸人。
“行了”,熊阿蛮摆摆手,告诉这些异想天开的鼠人,“祭品和新娘都已准备完毕,即使走路了风声,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