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过往行人形形色色,在沈书衡眼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逐渐放缓,最终定格成一幅烟火气息十足的夜市小画。
站定在窗口前的小姑娘嘴里含着勾丝的棉花糖,脚尖翘起,亮晶晶的眼睛瞪圆;低头侧耳倾听身侧女友分享玩笑的帅气男孩,嘴角扬着眷爱的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滴答滴答走动的指针也被冻结,世界彻底幽静下来。
与此同时,利器刺破血肉的声响在空间内被无形放大。
昏暗的古堡内,血色地毯从巍峨的大门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乌鸦群盘旋在阴森的古堡顶,无眼白的黑眼球透过墙体,直勾勾凝视着猎物。
细弱的喘息声变得无力,原本柔顺的黑色秀发凌乱地盖在脸上,血淋淋的头皮露出,大把成团的断发躺在她脚边。
深红色的血花大片大片华丽地盛开在她身上,染透碎花上衣。
陶卿夏浑身剧烈地抽疼,额头被人暴力砸向身侧的白墙,短暂的耳鸣过后,呼吸间的吐息尽是令人作呕窒息的血腥味。
身后的走廊里似乎有人朝她走来,她转动酸涩的眼球,眼前一片血雾笼罩,是鲜血从额头流进了她的眼睛里,遮染了眼球。
她的双腿被它们活生生地打断了,错位的骨节从皮下鼓出,顶出骇人的鼓包,每动一下,疼痛便席卷逐渐麻痹的大脑。
“神会保佑你的”,身着大红色教袍的年轻男人淡淡睨了眼昏死过去的陶卿夏,他温柔地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一错不错地欣赏着惨不忍睹的面孔。
在她身上擦净指腹上不经意间沾上的浓稠血滴,路易艾德拍了拍手,身后涌出数位冷面的修女。
她们双目被黑色的绸带遮住,瘦削的下巴似锄头,尖锐得着实有些骇人。
听从路易艾德的指令,修女们毫不留情地架住陶卿夏的手臂,将人径直拖向走廊深处的黑暗内。
“神会保佑你的”,他眨着金色的眼睛,愉悦地颔首,“剩下的便交由我们处理便好。”
“她会变成原来那个好孩子吗?”
站在路易艾德对面的老妇人雍容华贵,枯槁的手藏在蕾丝手套下,捏住精致贵气的暗红色蕾丝扇,掩住半张脸,眼里似装有愁容,可又掺杂了些其他。
“她会的,夫人,吾主会拯救她的。”
得到满意答案的老妇人单手提起笨重的裙摆,微微欠身。
金棕色的卷发干枯又毛躁,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的后脑勺缝有一条可怖的伤口,如蜈蚣般的线脚粗糙地缝合,隐匿进高领的衣裙内。
路易艾德视若无睹,他单手捧着圣器,矜持地转身,缓缓消失在走廊内。
“为了一个早晚都要死在诡界的混头小子,真是……太蠢了……”
眯起眼睛,赛尔莱咯咯笑着,阴涔涔的目光定在远处很久。
身后无头的侍女乖巧地跟在她身后,惹人注目的是她怀里捧的玫瑰花。
繁琐的裙摆在滚着金边的红毯上拖动,窸窸窣窣,粗跟鞋踩在上面竟溢出液体。
洁白的花边裙摆不知何时被红水淋湿,一静一动间颜色加深。
“记得把味道清理干净,阴沟里窥视的老鼠实在恶心”,触目惊心的血痕被她轻描淡写掠过,“想必过不了多久,玫瑰的主人就从远方驱车回来了。”
呛人的血腥味令赛尔莱嫌恶地蹙眉,手指勾住一撮垂在脸侧的长发,盘在手间打转。
无头女仆恭敬地弯腰,揪下娇嫩的玫瑰花瓣,扬手洒下。
血泊混着飘动的玫瑰花瓣,瓣沿被淋湿,最终逃不掉沉入血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