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顾玉难得清闲,跟家里人一起聚了会儿。
苏姨娘还是老样子,不断暗示顾玉给顾琼找个良婿,顾琼噘着嘴撒娇拒绝。
顾飞柏的身子在冷大夫的精心照料下有所好转。
皇贵妃往家里递了些消息,赏赐了许多东西,其中,有皇贵妃亲手给老夫人绣的抹额和护膝,老夫人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饭后,顾玉回到慎独院,就看见君泽一脸凝重地坐在那里。
君泽来慎独院已经是轻车熟路了,顾玉也不意外,道:“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做什么?”
君泽握紧了手,感受到左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才像是找到了一些勇气。
君泽沉声道:“关言回来了。”
顾玉原本含笑的嘴角渐渐放了下来,不知该作何反应,道:“他查到什么了吗?”
君泽看着顾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悔恨,心疼,懊恼,伤心,气愤...
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一肚子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君泽斟酌几息,才道:“查到绍无极带兵停在了拥雪关,迟迟未去支援。”
顾玉低着头“嗯”了一声。
这段往事是顾玉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想起一次,便痛一次。
因为顾玉知道,就算有一天大仇得报,那些忠君为国的将士们也再也回不来了。
顾玉眨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道:“真相,远比关言带回来的残酷。”
君泽走近她,直视她的眼睛道:“顾玉,告诉我好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玉移开视线,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又被沉重的往事重重压了下来。
她答应了君泽,等关言查到落日关的真相,就把一切悉数告知。
可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在她心里压了太久,想要说出来,依然像石头一样,在喉间阻塞。
顾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脸上不自觉露出悲痛的神色。
君泽看着顾玉,心里压抑的万千情绪如岩浆般沸腾起来。
他宁可顾玉把他狠狠打一顿,好生出口恶气,也不想她心怀悲痛,依然一言不发。
哪怕知道顾玉的性子就是如此,君泽亦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君泽推搡着顾玉的肩膀,语气不善道:“顾玉,你是哑巴吗!”
顾玉愣了一下,被君泽忽然骂她的举动给镇住了。
君泽看着顾玉,眼中带着恨。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一个人扛着?”
“你厉害,你本事大,你一个人担着数万顾家军的仇恨,你好了不起。”
君泽的话格外刺耳,那些沉痛的心事被恼怒替代,顾玉不由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君泽掐着顾玉的肩膀,不依不饶道:“这不是会说话吗?之前怎么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
“我那么逼你,那么怪你,那么恨你,你都要把哑巴装到底。”
“你觉得你是谁?”
“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能够手眼通天吗?”
“你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那可是数万人的冤屈,你一个人担得起吗?”
君泽红着眼步步紧逼,顾玉咬着牙步步后退。
顾玉道:“我顾家之仇,除了我,无人能担!”
君泽继续道:
“哦,对,你无私啊。”
“你多无私啊。”
“无私到把所有人的都装到心里,唯独把自己忘了。”
“无私到一个人偷偷吐血,也不肯跟我透露半个字,不想让我左右为难。”
顾玉撇过头,狼狈不堪,道:“别说了。”
不是君泽说得不对,而是他的语气带着嘲讽,让顾玉心理防线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