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一惊,顾小公爷怎么知道!
这妇人从前家里富裕过,兼并过两个族人的良田,让其沦为流民,只能为他们一家耕种。
这也是她抗拒丈量土地,排查人丁的原因。
门口围观的人对顾玉列出的数字深有体会。
均田制还没有施行,但是占田制的弊端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顾玉道:“均田制又有什么不好呢?改固定的地税为丁税。家中人口兴旺,分摊的田地便多些,家中若只有一个独子,便可减轻赋税徭役,家中只剩孤寡老人,连赋税都不用交。
从前累死累活也交不上五十亩,只能与家人兼并,甚至放弃土地,成为世家豪族的农奴。现在只要量力而行,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为什么要抗拒呢?”
众人听罢,也不禁反思,对占田和均田之分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醒悟非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经年累月穷困生活的积累下的失望,和对新生活的一点期盼。
顾玉做的,不过是在这个临界点点醒了他们罢了。
狄罗没想到顾玉巧舌如簧,非但没有认罪,反而动摇观者人心。
顾玉道:“这也是我第四条的罪状,实行均田制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被多少人恶意曲解,我反而成了误国害民的奸臣。该去何处申冤呢?”
公堂之上一时无人反驳。
顾玉点点头,道:“对了,这里就是京兆府,我不妨直接敲了登闻鼓去。”
狄罗道:“拦下她!”
顾玉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轻蔑一笑,道:“怕什么?怕杀威棒也杀不去我的威风对吗?”
居子石再次开口:“伤人者是官兵,顾玉最多是治下不严之过,此条改了去。”
狄罗看着居子石道:“居尚书,怎可如此敷衍?”
居子石看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这才第几条?”
狄罗坐了回去。
顾玉看着那群证人道:“第五条,卖官鬻爵,公然索贿。呦,岳父大人,您怎么在这儿?许久不见,您老身子可好?”
这声岳父大人臊得孙老爷脸红。
但他一想到孙采薇那个死丫头竟敢不顾孝道,跟家里断绝关系,就恨得牙痒痒。
还有上次因为帮赵川给顾玉送礼,又被顾玉摆了一道,让他成了一个笑话。
孙老爷站出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与你叙旧,而是要大义灭亲。”
顾玉低声笑了出来,道:“好一个大义灭亲。浑然忘了,您是怎样将珍珠宝石金砖藏匿于我的马车。”
孙老爷道:“那些珍珠宝石,都是你贪得无厌,向我讨要的,我迫于你的权势,掏空家底,才将那些钱凑出来。”
顾玉道:“你为什么掏空家底,也要凑出钱来呢?”
孙老爷道:“一则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你自从娶她进门,对她日日苛待,我不忍她受苦,只能进献给你钱财,冀图你能好好待她。
二则是你说了,只要给你进献珠宝,就能在以后为采薇的弟弟谋得功名。我,我该死,我一时鬼迷心窍,在你的威逼利诱下向你行贿。”
孙老爷一边说,一边打自己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