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外，老宋叉着腿坐在地上，远远望着那座半空中的剑冢空间。
风如昼拿他的指尖剑风，百无聊赖地呲死几只蚊子之后，没话找话地找老宋扯起了闲篇。
“宋老，您把什么事儿交代给了钟离英那小子？”
老宋目不转睛地看着剑冢，头也不回。
“老夫让他把三光神剑还回剑冢。”
风如昼哈哈一笑：“我就说嘛，也不是什么重……”
“嗯？”
风如昼眼睛瞪得像铜铃。
“嗯嗯？等等……您刚才说什么？”
老宋似乎看累了，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放松筋骨，在地上整个儿躺了下来。
泥土混合着青草的香味撞入鼻端，一瞬间，像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某个午后。
“老夫说，让他把三光神剑还回去。”
风如昼听到老剑神亲口确认后，淡定不能，几乎一瞬间就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什么？”
他也是剑修，他怎会不知道命契之剑对于剑修而言多么重要！
所谓“命契”，不到修士身死，不会解除彼此的羁绊。
但唯一的例外，就是剑冢。
如果修士的命契之剑来自于剑冢，那么它是可以“回家”的。
这一回家，相当于修士与命契之剑之间的羁绊彻底解除。
“您怎么能把您的命契之剑还回去！”
风如昼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
“您只是跌境了而已，只要……”
老宋随手从身旁折下一根青草，放在口中咀嚼了起来。
青涩，却甘甜。
须发皆白的老人微笑起来。
“只要？而已？”
“小风，你也知道老夫的情况。”
“就算老夫曾经是炼虚期修士，半步合体期的强者……那又如何？”
风如昼怔住了。
“与其强调这些过往的荣光，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打脸的巴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老夫如今已经是个废人。”
老宋两根指头夹起草叶茎，放在面前细细查看。
“姬家那小丫头的确招人嫌，但有一句话她没说错。”
“如今的天下，早不是我宋遗憾的那个江湖了。”
风如昼想要劝慰几句，一开口却只剩下干巴巴的言辞。
“宋老，您别这么说。您看，您最近代的那些课，孩子们都很喜欢……”
老剑神笑了笑。
“喜欢啊，喜欢就好。”
风如昼赶紧附和：“这成才学院，没有您这个牵头人，真不行！”
可老宋下一句话便将他打入冰窖。
“老夫之前让你赶紧找代课老师，可不是跟你说笑。”
“这次等钟小子他们出来，老夫便要去周游世界了，再不替你管成才这一摊子事。”
风如昼沉默了。
他虽然知道成才这种学院组织，迟早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但从来没想过，宋老……他也会有要走的一天啊。
也许是风如昼沉默了太久，老宋挑了挑眉。
“怎么？怪老夫给你出了难题？”
“嘿，也是没办法，老夫也没法提前告诉你。”
“想凭着这张老脸找几个人帮忙吧，可惜当年和老夫有那么点儿过命交情的老东西，我得仔细想想，还有谁没死的。”
老宋仔细琢磨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了，就剩老夫一个老而不死是为妖的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