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看什么视频?
王老先生不明白,但他觉得宴惊庭是个能做自己孙女婿的人选,所以愿意看他想做什么。
宴惊庭将平板打开,从图片之中找到了一段漆黑视频。
王老先生有些老花眼,摸了摸口袋,将老花眼镜拿出来带上,这才看清楚已经开始播放的视频。
紧接着,王老先生便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恶鬼般大惊失色,连连往后退,椅子都翻了过去,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泛凉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他,宴惊庭漫不经心地说,“刚才不是警告过王老先生了吗?你怎么还是跌倒了?”
“若是被外面那些人看到王老先生倒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晚辈的故意欺负你了。”
宴惊庭体贴弯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声音冷得仿佛恶鬼,“想你孙女死吗?”
王老先生眼底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视频还在播放。
视频中的女人俨然就是他那个被送到国外的孙女!
她不是被送到国外读书了!她是被宴惊庭……被宴惊庭抓起来受折磨去了……!
王老先生压低了声音,“宴惊庭,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孙女!”
“我对付谁,需要理由吗?”宴惊庭面上带笑,眼眸却含着腊月寒冬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栗,“要是不想你那个孙女死,就给老子坐好,把你为什么要在我爷爷耳边说那些谗言都交代清楚。”
王老先生眼底浮现挣扎,“你要是敢杀我孙女,我就去报警……把你给抓了!”
宴惊庭声音轻缓,慢慢飘进他耳中,“我们不如看看,是你报警快,还是我把你家整到家破人亡快?”
刹那间,王老先生面上出现恐惧的色彩。
宴惊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还钳制着他的胳膊,双目锐利,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
王老先生脸色惨白。
宴惊庭狠狠将人按在椅子上,冷淡道,“说吧。”
王老先生手在抖,唇也在抖,“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我那个儿媳妇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和你爷爷最近关系不错,知道你妻子是楚知意后,便对我说,楚知意把……把我孙女的优秀都掩埋了。”
王老先生说话磕磕巴巴,完全没有刚才那般利索精明。
而不远处的宴老先生骤然铁青下脸,嘴抿成了一条线,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老王。
王老先生还在继续说,“我听到之后,觉得……觉得该给我孙女报个仇……所以就在你爷爷面前添油加醋,不过你爷爷嫌她一直没孩子,所以才讨厌楚知意的,这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王老先生说到这儿,还不忘记给自己撇清关系。
要不是宴老先生自己看不上楚知意,那他也不可能见缝插针啊,所以还是怪宴老先生。
宴惊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老先生缩了缩脖子,小声问,“我能走了吗?”
宴惊庭摆了摆手。
他如释重负,连忙站起来要离开。
还没跑走,又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星河冷笑一声,“你想走去哪儿?”
“你是谁?你凭什么拦住我?”
“我是谁?”楚星河拎起王老先生的脖后领,“我是楚知意她哥!”
他完全不在意宴惊庭还在这儿,凉凉看了一眼不远处神情阴沉不定,难看到极点的宴老先生,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为了你孙女造我妹妹的谣,我为了我妹妹来找你算账,合情合理。”
“至于宴家那个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被你给骗得团团转,真是……呵。”
最后一声冷笑极尽嘲讽之意。
宴老先生仿佛蒙受了什么奇耻大辱,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四周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蚂蚁正在啃咬他,让他坐立难安。
楚星河已经嘲讽够了,强硬拉着王老先生出去算账。
至于宴惊庭,他抽了湿纸巾,将手仔细擦干净,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这才回到宴老先生身边坐下。
宴老先生沉沉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宴惊庭点了点头,“那人骗了爷爷,我自然要将他的谎言给戳破。”
这戳破的何止是王老先生的谎言?戳破的还有宴老先生的自尊心!
被楚星河骂也就算了,宴惊庭这个做孙子的也带头当着楚星河的面打他的脸!
这一天宴老先生简直过得憋屈致死!
“我知道爷爷心里不舒服。”宴惊庭心平气和地为宴老先生倒了一杯茶,看着热气宛如舞蹈般往上蔓延,继续说,“但你的确没有缘由地污蔑了我的妻子,污蔑了你的孙媳妇。”
宴老先生固执地说,“老王有说错?”
饶是宴惊庭,这辈子也没见过比宴老先生思想还顽固的人。
宴惊庭酝了酝气,好半晌,才说道,“知知之所以和周家的那个少爷订婚,是因为周痕当着他家人的面说喜欢知知,楚衡那一家人方才上赶着把人送到周家,此事知知身不由己。”
“至于为了那什么协议而嫁给我。”宴惊庭沉沉的看着宴老先生,“爷爷,你知道十年前,我的腿刚刚断一年的某天,我去了一趟清泉山庄吗?”
宴老先生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宴惊庭忽然说起这个。
“我爸死了,我妈伤了脸,整天以泪洗面,我叔叔殚精竭虑,累到旧病复发都险些没把CE重新拉回来,而您让我不要再去学校,不要再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你说他们会就此看不起我。”
“却每天每夜拉着我诉说家中不易,让我振作,对我说我只是断了腿,并非没了命,没了腿还能坐在轮椅上,以我的聪明才智,我一定能重现宴家的威光。”
宴惊庭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地诉说,却让宴老先生胆寒,“爷爷,你知道十八岁的我是怎么到清泉山庄,是怎么爬到山崖处,是怎么想就此跳下去了结此生的吗?”
宴老先生下巴颤抖,紧紧握着拐杖,却没有说一句话。
宴惊庭停了片刻,神情慢慢缓和下来,似乎还带了几分柔色。
“那天楚衡为了给楚祚过生日,带着他全家去了清泉山庄,结果把知知遗忘在那里,她找到了我。”
十二岁的楚知意怕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怕,就算一个人留在山庄也完全不害怕,她手中握着一个小手电筒,握着一朵山庄里服务生给她的玫瑰花,乘着夜色往山顶走。
她轻哼着曲调,带着孩子的柔软,小女孩儿的娇态。
只是她没好好看路,一下子被绊倒了。
山风呼啸着吹,刮在人身上冷飕飕的。
楚知意哎呦呼痛,用小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手,刚刚确认没受伤再想站起来时,手电筒忽然照到一个惨白厌世,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死气的男人。
楚知意压根没看清,便直接带着哭腔地喊,“鬼啊!”
宴惊庭就没听见过声音那么大的女孩儿,这一嗓子恐怕鬼都能被她给吓走。
他冰冷地看着她被吓得屁滚尿流,小手电筒的光摇摇晃晃的,忽然就熄灭了。
小屁孩还敢往山上走。
吓不死她。
宴惊庭充满恶意的想。
他爬累了,没有半点想动的念头,拖着残败的身躯倚靠在树干上,若是这山里有恶狼,恐怕第一个就能把他给叼走。
这样也省得他自己爬到山崖跳崖了。
宴惊庭没等到恶狼,下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小女孩儿抽抽噎噎的哭泣,微弱蓝光从远处传来,照在他身上。
“还……还有影子。”
她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来到他面前,虽然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楚知意还是掐着腰气愤地说,“你怎么在山里装鬼吓人?!”
自己胆小,还敢赖在他头上。
宴惊庭冷冰冰地说,“滚。”
“你不是鬼却装鬼,吓了我一跳还让我滚,比讨厌的楚祚的脾气还大,肯定比楚祚还要讨厌。”
楚知意委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找了个距离他比较远的地方蹲下来,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按着手中的小仪器,蓝光变成了一个小红点,应该是一只激光笔。
宴惊庭懒得搭理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楚知意却相当自来熟,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啊?你也是要去山顶看日出吗?”
“你是不是走累了,所以爬不动了?”
“山顶距离这儿还远吗?”
宴惊庭眉宇间拢上不耐,“不远,别烦我,赶紧滚。”
楚知意撇撇嘴,“滚就滚。”
她站起来就要走,刚走两步,她动作一僵又缩了回来,把激光笔的蓝光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