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从门外进来,扶着她没受伤的右臂起身。
裴映宁吃痛地道,“小芹,府医在哪?麻烦你帮我请他过来。”
丫鬟道,“回大小姐,今日四公主受伤,府医先前一直在医治四公主。四公主被太子的人接走后,夫人又给府医安排了差事,府医一刻钟前便出了府。”
裴映宁脸白如蜡。
丫鬟接着又道,“大小姐,您别误会,夫人应该不是故意的。二小姐出事后情况一直不好,听说二小姐不但双腿被废,神志也有些失常,府医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裴映宁眸子暗转,假装关心问道,“我爹那么有势力,怎不请御医来给二小姐瞧瞧呢?”
丫鬟道,“老爷请了御医的,但御医来看过二小姐后也是束手无策。听说老爷打算重金聘请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白寒,可能也只有神医白寒才能治得好二小姐的双腿。”
裴映宁好奇,“神医白寒?很厉害吗?”
丫鬟道,“外面有传,说神医白寒医术超绝,能治世间一切疑难杂症。”
裴映宁嘴角牵了牵。
但凡说是包治百病的药都是假药,那能治百病的人是个啥样的?
不过就是江湖骗子罢了!
不过……
她瞧了瞧自己断掉的左臂,除了疼痛外,心里更多的是自唉。
自己比裴灵卿好不了多少,甚至下场还不如裴灵卿。
裴灵卿有人医治,她却是连个骗子郎中都没有。
论惨,到底还是她输了!
“大小姐,要不奴婢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吧?”小芹提议。
“不用了。”裴映宁摇头。
“可是……”
“你下去吧,我相信我爹不会不管我死活的。若是我擅作主张,说不定你也会受我连累。”
别看小芹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其实她心里拎得清楚,小芹不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小芹也没坚持要帮她请大夫,只让她好生休息,然后便退下了。
裴映宁知道,这都是裴哲山的意思。
从她被迫服下毒药开始,那老东西就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今日配合太子折断她手臂,不过就是在警告她,若她胆敢不听话,他们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请外面的大夫自然就没必要了。
裴哲山要让她吃点苦头,她现在也只能咬牙忍着。
傍晚。
府医回府。
裴映宁的手臂早已青肿不堪。
别说接骨了,就府医刚碰到她的手臂就疼得她失控惨叫。
“大小姐,您可得忍着些,若是再不接上,您这胳膊恐怕会废掉。”府医一脸严肃地道。
裴映宁咬着牙,倔强的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她难道不想早点接上?
可耽误了几个时辰,她现在痛不欲生,接不接都是受罪!
正在这时,裴静娴带着丫鬟翠儿来了。
“大姐,听说你受伤了?呀,怎伤得如此严重?府医,你还愣着做何呀,还不赶紧为我大姐医治!”
听着裴静娴那夸张叫嚷的声音,裴映宁咬牙低吼,“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裴静娴关心又委屈地看着她,“大姐,对不起,娴儿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娴儿听说你受了伤,很是担忧。大姐,你别怕疼,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咬娴儿。”
看着她将白玉般的手伸到自己嘴边,裴映宁恶心得想吐。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裴哲山同楚阳王相继进来。
望着那冰雕脸男人,裴映宁不知道为何,眼眶突然发涩。
除了她外,府医、小芹、裴静娴和翠儿纷纷行礼。
尹逍慕一双冷眸落在裴映宁肩上,此时的她虽然穿着里衣,但左臂整个垂在床边。而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莫名地布满细汗,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瞧出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裴哲山自责地开口,“王爷,都怨臣,是臣没派人保护好宁儿,才让她摔断了手。”
如果可以,裴映宁真想给他两个大耳光……
尹逍慕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
避免碰到她左臂,他先将裴映宁身子转了个方向,然后才将她打横抱起。
“王爷,府医正在为宁儿接骨……”裴哲山想制止。
“不必!”尹逍慕面无表情地睇了他一眼,“本王会请人为她接骨。”
“王爷,大姐受伤了,身边定是需要人陪同照料,不如让臣女随大姐去吧。”裴静娴突然开口,秀丽的脸上布满了对裴映宁的担忧。
尹逍慕一记冷芒射向她,“本王府中缺人手么?”
语毕,他连裴哲山都没多看一眼,抱着裴映宁大步离开。
裴哲山也没追出去,只是目送着他背影,眼神中有着许多不解。
他这大女儿并无过人之处,这楚阳王到底看上他大女儿哪里了?
当然,楚阳王对他大女儿上心这是绝对的好事,可这样的上心又让人费解,甚至让人不安,到底楚阳王是真的对他大女儿上心,还是故作姿态给他们看……
定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四女儿,他脸色瞬沉,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何?谁让你出来的?”
裴静娴低着头,低声回道,“爹,娴儿只是关心大姐,所以才违命出来。”
“是你派人给楚阳王送的信?”
裴静娴不吭声,只将脑袋埋得更低。
裴哲山怒道,“没你的事,你掺和作甚?要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对这个女儿,他也是不喜的。
只是,如今二女儿已毁,他将来要送一个女儿到太子身边,就只剩下这个女儿了……
……
楚阳王府。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金嬷嬷不安地问道,“王爷,宁儿小姐的手还保得住吗?”
尹逍慕眸光复杂地盯着那毫无血色的人儿,低沉道,“她身上最大的问题不是手折,而是体内的毒药。”
金嬷嬷惊讶,“毒药?宁儿小姐中毒了?”
尹逍慕也没卖关子,与她道来,“她体内之毒名为绯火,是一种罕见的奇毒。此毒虽不会致人当场毙命,但每月需服一次解药方可压制毒性。可就算每月按时服用解药,服毒之人也只有一年光景,一年后必死无疑。”
“啊?!”金嬷嬷惊得瞪直了双眼,“如此说来,宁儿小姐她只有……王爷,怎会这样?”
正在这时,裴映宁醒了,恍恍惚惚睁开眼。
金嬷嬷弯下腰唤道,“宁儿小姐,您醒了?”
裴映宁下意识朝左臂看去,此时的她身上只着一件肚兜,光溜溜的左臂上面扎满了细长的银针。
场面是惊悚的,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