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心中焦虑如焚,原本他期望能够刺探出一些关键情报,然而陆生却仿佛事不关己,整日只是专注于练兵与痛饮,看不出他有任何具体的计划或打算。李文自己,也懒得到处去打听消息,虽然理智上他倾向于乾军能够获胜,但是一想到陆生可能的失败,他又感到心中不愿。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李文感到深深的纠结。
这日晚上,李文闲得无事可做,便独自一人在土城内漫步,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忽然,他感到脸上一阵凉意袭来,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那雪花硕大如鹅毛,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文站在雪中,静静地欣赏着这难得的雪景。
就在这时,他看见陆生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从远处走来。李文赶忙上前拱手施礼,却听见陆生先开了口:“贤弟,你觉得这场雪下得如何?”
李文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感慨地说道:“这场大雪下得如此猛烈,恐怕明天整个世界都将被冰封起来了。”说着,他忽然想起了桃花源,那个四季如春、永远不会下雪的地方。
陆生听了李文的感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转身走上城头,远眺着远处乾军营寨中星星点点的灯火,缓缓地说道:“这场大雪一下,那些乾兵穿着单薄的麻衣,踏着草鞋,在这冰天雪地里怎么能受得了呢?恐怕会有很多人被冻伤吧。”
李文目光转向城头的边兵们,他们身穿厚实的皮毛,在这漫天飞雪之中,仿佛毫无所觉,神色自若。这一幕令他不禁心生感慨,叹息道:“将军或许不知,乾国的士兵们多数时候仅能以稀粥充饥,而你麾下的这些边兵,平日里却能享用牛羊肉,身体强壮且耐寒。相比之下,乾国的士兵们所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
陆生闻言,猛地一巴掌拍在城墙之上,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怒意与无奈:“民苦而国强,即使富有天下又当如何?那不过是独夫民贼的作为罢了!古语有云:杀独夫者,谓之除贼!”
李文却是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反唇相讥道:“独夫民贼又如何?若非在将军你的麾下,这些边兵又岂能享受到如此待遇?将军的想法,未免太过理想化了。玄清门那套高谈阔论,终究是不切实际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在达官显贵们眼中,百姓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武器,如同地上的蚂蚁、会说话的猪一般微不足道,随时可以任意宰割。而百姓们唯一所求,不过是一口饱饭而已。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他们便愿意付出一切。难道说,真有一天能够实现那所谓的‘天下为公、人人平等’的理想吗?依我看,再过几千年也未必能够实现。”
陆生默然思索着李文的话语,最后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相信那一天总会到来的。或许现在看起来遥不可及,但我坚信只要有人愿意为之奋斗牺牲,‘天下为公、人人平等’的理想终将实现。别人或许不信但陆生深信不疑。”
“将军啊,你一人之力终究难以遮天。人人平等的理想,需要每个人去争取,去战斗。可是,你看看这些芸芸众生,他们只知道吃饭,只知道羡慕权贵,痛恨权贵。然而,一旦他们手中有了那么一点儿权势,他们就会把这点权力发挥到极致,甚至可能比那些曾经欺压他们的人还要霸道。这就是天下人,这就是人性。将军若是不信,你我便是九泉之下,也能看见这三千年后的世界,依然如此。”李文说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信心,却也难掩深深的无奈。
此时,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土城都染成白色。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寒风凛冽,刺骨的冷意弥漫在空气中。
这场大雪却意外地激发了胡安的灵感。第二天,他不顾积雪已经齐膝深,毅然将所有的将军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胡安环视了一圈帐内的将军们,沉声问道:“诸位将军,对于当前的局势,你们有何见地呀?”
徐雷闻言,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大将军,如今雪大过膝,士兵们冻伤者甚多。兵劳师疲,士气低落,依末将之见,不如班师回朝,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图大计。”
“徐雷,你难道想让我们的前功尽弃吗?若是陆生尾随追击,那又将如何应对?”胡安猛地瞪向徐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清楚,此时若选择班师回朝,那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败给了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