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蓝被送回大周那一日,本想悬梁自尽,却被宫人救了下来,将她用布帛团团包裹住,每日给些吃食,便是想要拉撒也绝对不放开,等送到大周,人已经奄奄一息,浑身还散发着恶臭。
去接人的赵辰溪在看到马车里的白雪蓝以后,匆匆让人带了下去,慌慌张张的去沐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怎么这样脏,月月闻到了,又要吐得死去活来!”
赵霖钰被捉拿回大周以后,赵辰溪追问其洺王妃,也就是拓跋宏的妹妹身在何处,赵霖钰一直不语,最后,却是一个奴仆招了出来,洺王妃,早在赵霖钰离开的那一日,就被赵霖钰勒死,丢入了洺王旧址的一口枯井之中。
姜怀月知道以后,不甚唏嘘,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女人在这个世道上,太难了。
摄政王入京那一日,皇帝举办了宴会,姜怀月本来不愿意去,因为要着沅王妃的宫装,实在是重的很,但是作为战胜大凉的女将,姜怀月必须出行,在小将军的官服与沅王妃的宫装之中,姜怀月选了沅王妃的宫装。
因为怀孕,也因为沐昭日日细细养着,姜怀月胖了不少,瞧着丰盈,穿着沅王妃的宫装,煞是好看,赵辰溪本以为姜怀月会换一身将军官服,却不想,她竟然穿了沅王妃的宫装,颇有几分惊喜。
宴会上,一直被囚禁在宫中的拓跋宏第一次出现在大使面前,依旧俊朗,这是眉眼间,再没有当年的不可一世,姜怀月唏嘘,却也无可奈何。
三座城池外加每年的牛羊贡品,几乎将大凉掏空,但是为了救下国主,别无他法。
姜怀月更衣的时候,遇到了在外头等她的拓跋宏,她看着拓跋宏许久,然后唇角微扬:“国主!”
“我以为,你会穿你最骄傲的军装来!没想到,却看到梳了女子头饰!”拓跋宏站在远处,看着姜怀月,苦笑一声。
“军装,并不是我现在,最骄傲的身份!”姜怀月抬眼,眼中满满星光,“如今,我最骄傲的身份,是沅王妃,大周沅王的正妻!”
“你甘愿如此?”拓跋宏微微挑眉,语气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我着军装,因为天下不平,百姓不宁,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心甘情愿脱下军装着红妆!”姜怀月轻轻笑起来。
“欢喜你的人那样多,你为何,偏偏选了他?”拓跋宏依旧不甘。
姜怀月抬眼看向拓跋宏,轻轻叹息一声:“国主可是忘了,您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拓跋宏面色一僵,他心口上的伤,不就是赵辰溪一刀刺下的吗?
“他武艺高强,心有城府,不论文武,皆强于我,亦强于你!而且,他可以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呢?旁人呢?”姜怀月嗤笑一声,“只怕都不能吧!而且,我欢喜他,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依旧欢喜,而你,便是坐拥天下,与我而言,不过是手下败将,陌生人罢了!”
拓跋宏没有再说话,姜怀月看着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服了服身,转身离开,清秋远远的跑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拓跋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姜怀月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姜怀月即将走远的时候,姜怀月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拓跋宏:“王爷他,不论我红妆,还是军装,从未说过一句话,只因为我想,他便冒着天下人的嘲笑,亲自上朝堂为我请战,他是男人,却因为我,亲手推他最爱的女人上战场,不是他懦弱,也不是他无能,而是他尊重我!”
“男尊女卑,不论是大周,还是大凉,皆是如此,敢问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甘愿给妻子做副将?”姜怀月轻声说完,看到远远站在那里等她的赵辰溪,眼里是满满的爱意,“拓跋宏,他敬重我,关爱我,而我,亦是!”
拓跋宏眼看着姜怀月离开,像一只欢快的蝴蝶,奔进了赵辰溪的怀里。
拓跋宏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那个被她一枪挑下的夜晚,盛开怒放的容貌下,她眼神凌厉,满带杀气,那一夜,他坚信自己要将她拿下,成为自己独有的,扪心自问,若是姜怀月真的成了她的,他会心甘情愿做她的副将吗?
答案,没有疑问,不会!
对于姜怀月,是掠夺,是不甘,是想要夺下成为私有,而这样的女子,本就不是简单的女子,若是将她折断羽翼,关入笼中,那她与平常的女子又如何呢?
远远的,拓跋宏对着赵辰溪抱拳,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人,注定,就不是属于你的!
赵辰溪看到了拓跋宏的举动,点了点头,揽着姜怀月离开。
心中那个骄傲如火的女子,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妻子。
拓跋宏离开的那一天,姜怀月在家里养胎,赵辰溪和舜王去送的行,即将要走的时候,拓跋宏停下了脚步,看着赵辰溪:“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败的这么离谱!”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赵辰溪骑在马上,“你的人民深爱着你,即便你做错了,他们也跟随着你,甚至愿意用三座城池,以及无数的牛羊换你的性命,你是大凉的国主,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时候,你一直辜负这么深爱你的人民。”
拓跋宏看着赵辰溪很久,最后大笑起来:“大周富庶,我大凉以后,未必颓然!几十年光阴,且看看!”
赵辰溪笑了笑,没有说话。
拓跋宏看向赵辰溪:“那你呢,你往后如何,辅佐太子,辅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