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十九年。
驸马张子轩上奏,痛骂镇国王无情无义,目无君主,明明可以击退大梁,彻底收复失地,却拥兵自重,割据为王。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张子轩何许人也?
那可是永安帝最宠幸的大臣,被他寄予厚望的朝堂新星。
年仅二十六岁,便官居从四品。
与公主成婚后,一下子从盐运副使,提拔为内阁侍读学士,可以参与内阁议事,前途无量。
他的奏章,甚至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永安帝的意思,毕竟人家是一家人。
贫民百姓不知内情,只觉得这位驸马立场挺坚定,作为皇帝的女婿,自当为永安帝分忧,抨击一些对皇帝不利的人,敢骂镇国王,勇气可嘉。
只有几个顶级世家才晓得,萧四爷教导过张傲天两年,这奏章谁都能上,唯独他不能。
“官场上不讲仁义,只有站队正确,这张傲天已得精髓。”
“此子连老师都敢骂,只为讨好皇帝欢心,想不升官都难。”
“人,只要没有底线,那便再没谁能挡他。”
几位世家族长点评张傲天,都暗中告诫门下子弟不要得罪对方,免得这厮记仇。
翌日上朝。
永安帝面无表情,斥责张子轩没大没小,不知国策,边关的稳定大于一切,一个小辈,岂敢数落镇国王的不是?
当即命廷尉杖责二十,又罚俸三年。
张傲天被拖出大殿,打得那叫一个凄惨,听得群臣胆战心惊。
实则,孩子毛都没伤到一根。
永安帝表面惩罚张傲天,实际心里暗喜。
总算有人替他说出了心声,不愧是当初心胸宽广收来的好女婿,深得帝心,以后可得好好提拔。
张傲天是否尊师重道,永安帝不在乎,只要足够忠心,足够讨好他这个皇帝,那便足够了。
就连劝人大度的掌印太监,也被永安帝隆重嘉奖。
这老太监本就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下更是红得发紫,心说这张小子还挺会来事,以后在皇帝面前多给他美言几句,自己也能沾光。
而张傲天,挨完棍子,鬼哭狼嚎被抬回家。
结果在家没憋过三天,就悄悄换了身衣裳,带上人皮面具,去扒皮司找雷鹏算账。
“雷伯伯,你何故害我?”
孩子气得面红耳赤。
这奏章不是他上的,他也做不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永安帝所看到的折子,乃是雷鹏代呈上去的,美其名曰这奏章有非议他人之嫌,张傲天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上交,由臣代劳。
而这折子的消息,也是雷鹏让人传出去的。
否则只有皇帝能看的折子,又有谁敢私自流传造谣?
面对小张的兴师问罪,雷校尉老神在在抿着茶说道:
“非是我想害你,实在是你六爷去边关前,给我留了一封信,他亲手模仿了你的笔迹,写了那些痛骂萧四爷的话,要我一年后交上去,他的良苦用心,你该理解才是。”
“六爷写的?”
张傲天惊愕不已,满脸怀疑,但心头的怨气却缓缓消散。
雷鹏说道:“除去你六爷,还有谁会这般为你着想,深怕你被萧四爷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