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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夜谈(1 / 2)

星光氤氲,夜色朦胧,缥缈如纱。

武半夏执了两枚玉佩,独自坐在院中,思念着他的哥哥。

武冬凌离开神农峰的时候,她还很小,因此全无任何清晰的记忆。但因着血浓于水,骨肉相连,她感觉,自己与那从未碰过面的哥哥,冥冥之中又有了无尽的羁绊。

清风徐来,带着阵阵桂花清香,伴着草丛里蛐蛐振翅的声音,无不使人心旷神怡。

星陨立在院中的桂树下,一袭墨黑窄袖纹蟒劲装,映着如水的夜色,亦显得温柔明媚。

他今日未以黑布蒙眼,一双鎏银眼瞳流光潋滟,将一件披风覆在了武半夏的肩头后,他轻声道:“夜里天寒,小心着凉。”

一句关心,胜过千言万语。武半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侧首回望他,心里沁甜如蜜,仿佛有一股暖意涌遍全身。

想到现下不知身在何处的武冬凌,她又不免陷入了哀思中,忧伤地道:“你说,我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星陨心知,武半夏嘴上不说,心里定是担心至极,便只好宽慰道:“放心,妄容的身法和谋略皆为上乘,又经历过多番波折,经验十足,他一个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怜他那么小便离开了家,独自一人漂泊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星陨也坐了下来,双手虚握,置于膝上。

月色穿过了桂树枝叶,在他的膝头,刻下斑驳的残影。他还不擅长与人交谈,更别说回答此等推心置腹的话题了。

“对不起,我又忘了,你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处的……”武半夏暗暗自责道:自己怎么总是问一些蠢问题?

星陨却丝毫未觉有何不妥,轻声道:“无妨。”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早已习惯了武半夏直来直去的性格。

话直的人,通常都是胸无城府,有一颗七窍剔透的玲珑心。

“一个人长大……很艰难……”难得星陨主动敞开了心扉。他静静地回忆道:“且不说世事无常,危机四伏。你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办法全然去交付真心……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父母陪伴,没有人说话,你甚至不知道何谓亲情?何谓感情?”

是啊,如果没有人引路,一个天真懵懂,又弱小无助的孩儿,是多么容易走上歧途,不知归处?

“我也是个孤儿,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从小到大,几乎不敢相信身边任何人。所以,我能理解妄容的处境……”

因为经历相似,所以星陨能设身处地地,想到妄容吃过的苦,但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倾吐苦楚,和埋怨泄愤的人,只是淡淡道:“只是不知为何,我觉得妄容,并不似传说中的狠辣无情……也许,他与你一样,出身医道世家,又或许,他只是走错了路……”

他和自己一样,也只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同样是父母早亡,同样是孤身一人长大,同样是名动江湖的当世之“绝”,星陨却选择了一条,与妄容截然不同的道路。

世人以痛吻我,我愿报之以歌。

一心向善,概莫如此。

武半夏顿时觉得,星陨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加高大:

“谢谢你,星陨!谢谢你能这么想,谢谢你能这么善良,也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她给自己打气,仿佛这样,便能驱散心头的阴霾:“如果找到了我哥,我一定要百倍千倍地对他好,将他这些年所受的苦,全都还回去!”

“好。”星陨虽目不能视,但唇角微勾,神色轻缓,无尽的暖意在周身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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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空昏暗,乌云密布,圆辉玉盘,此刻被隐藏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下,周遭充斥着沉闷的气息。

天衍山庄,主宅内院。

房内灯火黯然,空气浑浊窒息,撑起沉重的天花板。窗棂上隐约可见两个颀长人影,相视而立。

“啪!”

昏黄的光线中,许修庆狰狞的额角,褶皱横布。他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许亦枫的脸上。后者只是捂了捂脸颊,低眉垂头,沉默不语。

“你这个逆子!”许修庆简直怒发冲冠,他兀自咆哮道:“世家子弟,簪缨贵族,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娶公孙颖,做丞相府的上门女婿!你倒好……给脸不要脸!啊?竟然还想着要退婚?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人家公孙颖有哪点配不上你?”

“爹!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是!我是配不上她,所以您不如趁早取消了这桩婚事,对我们两家都公平!”

“你!……都怪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旦开了口,许亦枫深知,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退让。因此,他向许修庆直言道:“爹!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公孙颖!”他的语气也带着愠怒。

“喜欢?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叫喜欢?”

听到儿子表露心迹,许修庆明显有些着急了。与公孙家联姻,是他好不容易搭上的桥,牵上的线,也是与朝廷结盟,巩固天衍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的最佳机会。

他费尽心机,千算万算谋划至此,怎奈自己竟生了个忤逆不孝的孽障,当下便威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