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翠竹林立,雾气弥漫,光影婆娑。
星陨踏着罗摩步,自竹林间穿过,带起茎杆摇曳,细叶飞卷。谢承昱则紧随在他身后,一路奔驰,不疾不徐。
两人均以轻功见长。乘云纵对上罗摩步,一个迅捷如纵雾乘云,登萍度水,身轻似燕;一个疾驰如脚下生风,穿花绕树,翩迁如蝶。
眼看即将飞出这片竹林,两人却丝毫不见减速。
星陨深知,无论如何也甩不掉这个人,他不想再硬碰硬,便卸了轻功,缓身落地。
“你跟了我这么久,想干什么?”星陨折回身,用黑布蒙上自己的双眼。他不想让人看清他的眼睛。
谢承昱也收了力道,缓身停步。
幻墟庙里交手后,他已大体摸清了星陨的武功路数。星陨内力纯厚,至真至阳,出招也并不如何咄咄逼人,而是在自己的套招之下,上承下接,只为自保。
“你的身手不错。”谢承昱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追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星陨嘲讽道。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来路,又甩不掉他的跟踪,见对方并未被激怒,星陨反而颇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交出孩子。”谢承昱也不再同他啰嗦。
“什么孩子?”星陨奇怪道。
他刚才的确救了一个小孩,不过这与他有何干系?莫非那孩子,是他与那姑娘所生?
谢承昱直直地盯着星陨,眉峰紧蹙,眼神锐利。
星陨答非所问,但他坦荡的态度,又并非装模做样……
一定是哪里不对?庙中的石像、装人的布袋、还有失踪的小孩……
电光火石间,谢承昱立即理清了其中原委——不是银瞳客,那就只能是青袍怪了!
“遭了!”非晚还在幻墟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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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内,光火暗淡,潮湿难耐,落针可闻,宛如死寂。
将孙商远留在上面后,俞非晚一路尾随着青袍怪,已经数不清下到了地底几层。
片刻前,她藏在神像后,看清了门口来人的样貌,与那神像形容一致。
但见那人臂抱掌抓,一手提了两个孩童,另一只手在神像底座的什么部位轻轻一旋。
“轰隆隆!”那重逾千斤的青铜石像,竟然就这么挪移开来!地面露出了一个幽深无比的黑洞。
原来这观庙
好在她和孙商远屏声静气,匿于石像阴影之中,并未叫那道人察觉。
青袍怪环顾了一眼,确认四下无人,拽着两个孩子,纵身跳了下去。
俞非晚深知自己武功斤两。万一碰上,她绝不是这青袍怪的对手。但她实在担心那些失踪的孩子们,此时不跟去,便会断了线索。
情急之下,吩咐了孙商远去找救兵后,她卯着胆子,在洞口合上之前,闪身跃了进来!
顺着台阶往下走,四周静谧无声,犹如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俞非晚伸出双手,摸不到任何实物,只余脚下一步步地与石阶触碰,提醒着她所在空间的真实。
越往下走,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俞非晚感觉快要窒息时,火光骤盛,眼前突然敞亮开阔。
四五十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陷入了昏迷。他们衣着破烂,蓬头垢面,应是被囚禁在这里多时了。
青袍怪将手中两个业已晕厥的孩童,扔进人堆里,径自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开始屏息打坐。
瞬息间,强劲的内力带起沙石四起,元转神移,恍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那青袍怪,竟然是在汲取抓来的小孩身上的精元,为自己修炼!
原来真是这道人在做恶!
俞非晚正犹豫,是该只身与这青袍怪正面交手,还是蛰伏等待谢承昱过来。
算算时间,她还需要再拖延一阵子才行!
真气运转了一个大小周天,青袍怪方禄双掌向腹,收息敛神。他心满意足地消化着,那些自孩童身上吸来的元气后,起身去查看那些熟睡中的小孩。
“嗞……”
“谁?”
鞋底与沙粒的摩擦声,传入方禄的耳朵。隐在黑暗里的俞非晚贴着墙壁,捂住口鼻,双眼圆睁,生怕自己再发出丁点儿响动。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儿怂……
方禄断定有人躲在暗处偷听,出掌如闪电,一个手刀劈向那黑暗的一角。
俞非晚避无可避,只好纵身跃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原来是个女娃子!竟然让你找到了这里!”方禄面上露出笑容,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他约摸年过半百,着一身鸦青色刻丝圆领长袍,黑发束冠,腰间佩剑,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个修为高深的道家术士。
“怎么,你也想来与这些娃儿作伴么?”见俞非晚不吭声,方禄忽地变脸,由喜转怒。
俞非晚见这青袍怪面目狰狞,凶恶毕现的模样,比之那石像低眉浅笑,道貌岸然的样子,倒是显得真实生动了不少。
“女娃子胆子倒挺大,这大娃儿虽然不及小娃儿起作用,但既然送上门来了,老子正好将你宰了,同他们一起祭天!”
恐吓间,方禄使出万兽功,一个“鲤鱼吐珠”,竖拳连击,“呼呼呼”直直向俞非晚面门袭来。
俞非晚对上他,也丝毫不怵。她虽资质不高,但好歹是“凌风刀”俞敬的女儿,正气凛然,江湖侠义之风尤在,加上有鸣月心经护体,一时间竟未叫那道士占了便宜。